晚霞映紅了半個天,前方的路直通天邊,遠得沒了盡頭。
慕淳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望著路麵的雙眼卻現出迷茫。
這條路並不陌生,小的時候,媽媽牽著她的手,走到了路的盡頭,隻因為她聽說外婆病倒了。雖然嘴裏嚷著再不是杜家的女兒,可那個畢竟是從小疼愛自己的母親。
杜嬋嬋沒法漠視!
那時的慕淳雖然還小,卻已極為懂事,許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之故吧。當她看到那幢富麗堂皇的別墅的時候,她驚呆了。原來,這就是媽媽的家。媽媽竟是這般富貴人家的女兒。
可是為了生下她,媽媽卻毅然放棄了這裏的一切,包括她的親人。慕淳想,那個時候媽媽該是多麼的痛苦啊。難怪很多個晚上,慕淳起床上廁所的時候,都聽到媽媽在房裏翻身歎氣的聲音。
慕淳對那幢別墅的所有好感與渴望,在見到了裏麵住著的那些人的時候徹底消失。所謂的外公站在三樓的陽台上,銳利的雙眸從高處直直射下,慕淳頓時覺得六月的天氣驟然冷得徹骨。
她與媽媽被別墅裏的管家攔在門外——
“小姐,對不起,老爺吩咐了,如果放您進門,就讓我滾蛋,我……”
“崔伯,你還在那裏哆嗦些什麼,什麼小姐?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杜家的小姐早就死了,趕緊讓人滾……勤姨,趕快讓人出去將門口清掃一遍,髒死了……”
管家恭敬而為難的聲音被裏麵的人赫然斥斷。回來的路上,媽媽告訴她,罵管家的那個人是媽媽的哥哥,她的舅舅杜威民。媽媽還笑著說:“淳淳,不要記恨你外公與舅舅,其實他們以前很疼媽媽的。”
盡管媽媽說得淡然,可聽得慕淳耳裏卻是酸苦心傷不已。她知道媽媽的淡然是裝出來的,因為她的雙腳分明在顫抖,邁出的步子艱難無力。
盡管如此,媽媽還是沒有放棄,堅持帶著她一次次走到那幢別墅外麵,乞求見病重的外婆一麵。但很可惜,那裏麵的人心好像是鐵做的,態度一次比一次硬。
三個月後,裏麵的人告訴媽媽,外婆病逝了。仿如晴天霹靂,媽媽發了瘋般推開攔住她的人,大門緊閉,她便用自己的頭去撞,鮮血沿著昂貴的銅質防盜門緩緩淌下,慕淳嚇得不知所措,甚至忘了去阻止。
可那個所謂的舅舅依然不鬆口,嘴裏還吐出一串串難聽的字眼。慕淳氣壞了,她瞪著他的‘舅舅’,用力地瞪著,那眼裏的狠厲與怒恨猶如一頭受傷的狂獅,隨時都會向她的仇人發出攻擊。
‘舅舅’沒再罵下去,樓上傳來‘外公’的聲音,讓下人開門,卻隻準媽媽一人進去。慕淳知道,杜家不承認她這個外孫女。也罷,反正她也從未想過要與這家人扯上什麼關係。
媽媽進去了刻鍾不到,便被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