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牆壁,韓非也站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然後幾步就衝出了這間房。
屋內的陳設早已摔得七零八落,尹子轍坐在地上,戰陽站在他旁邊,兩人都沒有說話,死一般的寂靜。
可是,空氣中似乎布滿了讓人窒息的哀傷和痛苦。
戰陽伸出手,想要把尹子轍拉起來。
哪知道尹子轍一絲回應也無,隻是用那失了焦距的眼睛呆呆地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張照片,上麵的無心站在樹下,手中拿著好大好大的一束玫瑰花,淺淺的笑著,眼睛眼瞳深黑,美麗極了。
“起來吧!”戰陽出聲。
尹子轍無神的眼睛微微顫了顫,慢慢抬頭,空洞的眼睛望向戰陽,然後又低下頭,將頭埋在自己的臂彎中,肩膀一聳一聳的。
戰陽眼神中有一絲詫異的眼光閃過,十歲之後再也沒有哭過的尹子轍此時在哭?心中也不好受,他慢慢的蹲下,道:“沒事的沒事的。”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勸人,隻知道一遍一遍的說著“沒事的”。
“我愛她……我真的愛她……我們本來可以在一起的……”尹子轍像個小孩一般哽咽著,一隻手揪住胸口的衣服,死死地摁著那一陣陣抽痛的部位。
是啊,她明明對他已經動心了,他知道的,他真的知道,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他?
莫非這是在懲罰他之前的遊戲人間麼?
真是諷刺!
戰陽長歎一口氣:“你還會遇上其他的女子的……”
“不會了……隻有一個無心……不會再有她了……”尹子轍慘笑地搖頭,踉蹌地站起來,往日磁性誘人的嗓音如今沙啞而帶著些微的顫抖。
明明是八月的天,為何他會覺得是這般的寒冷?
剛才韓非的話打破了這一段時間他的自欺欺人,他真的失去了——失去了他這輩子唯一愛的女人。
是的,唯一!
他的熱情,他的愛情全在和無心的這一場短暫而激烈的交往中燃燒幹淨了。
老天爺,你真是殘忍。
太殘忍……
滿天的星光燦爛奪目,淡淡的月光斜斜地投射下來。
夜,如水。
看著他的心兒望著夜空,呆愣愣的樣子,雲馳走上前,一把擁住她,低聲詢問道:“在想什麼?”
無心道:“前兩天,讀到一首名為《華山畿》的南朝樂府詩,心中有些感慨。”
這些天的無心,愈發的淡然,少了幾分前些日子的天真。
“說來聽聽。”雲馳抱著她,靠在窗外,聲音低柔。
“華山畿,君既為儂死,獨活為誰施?歡若見憐時,棺木為誰開。”無心的嗓音柔軟,似清風徐徐,側頭看了眼雲馳,繼續解釋道:“這隻是其中的幾句,這首詩列《華山畿》二十五篇之首,說的是中國南朝宋少帝時,有位讀書人,在華山畿這個地方,偶然見到了一個女子,他很喜歡她,相思成疾。後來他纏綿病死,遺言就是要葬在華山旁,也就是他初見那個女子的地方。他的家人遵循他的遺言,拉著他的棺木去華山,可是在山腳下時,馬車突然不走了,原來這裏就是女子的家。女子出來,看到男子的棺木,沒有悲傷也沒有驚愕,很平靜的說等一下,然後回屋沐浴、梳洗,盛裝而出,唱著這一首歌,棺木應聲而開,女子縱身而入,不再出來。”
這是——殉情!
雲馳的心聽得一緊一緊的,但麵上仍舊不動聲色,笑道:“這女孩真傻。”
無心淡淡的悵然一笑:“前麵應該加個‘癡’字,癡傻。”
“是啊,愛情雖美麗,但是拿自己的生命去捍衛愛情的女人,的確不能用‘智慧’二字形容,不過我覺得這篇《華山畿》故事的深魂,是想告訴人們——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雲馳眼神閃爍,唇畔揚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