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帝京風和日麗,河岸處楊柳依依。
長街之上人群熙攘,長袖連袂成織,昨日的殺戮與驚恐仿若從未存在過,及耳聽去,今日百姓口中最熱鬧的話題莫過於君王爺的大婚。
君王大婚,雖隻是冊立側妃,但本屬正妃的縟節禮數卻是一應具備,數裏連綿的大紅迎親隊伍貫穿長街,鑼鼓聲鳴震天,棗紅色的千裏駒上新郎一襲大紅喜袍,麵若冠玉,一雙鳳眸狹長而慵懶,輕環過兩側的百姓,紅唇微啟帶著點點魅惑。
他回眸探向身後的八抬大轎,眼底波光瀲灩,兩旁百姓無論男女老少皆為之驚歎,這君王爺俊美如斯,那那位令王爺傾心的神秘側妃又該是如何的絕色傾城?!
喜轎旁,碧兒雙腮生花,一身紅緞新衣更襯得她粉麵似桃,她聽著身旁百姓的碎語,捂嘴一笑,微微掀開轎簾一角,
“小姐,今日好熱鬧,昨夜落霞她們說今日這帝都定是萬人空巷,我還不信,卻不想果真如此。”
轎內傳來一絲女子好聽的笑聲,辛綰卿打趣道,“小丫頭莫不是也想嫁人了,改日我讓王爺也幫你尋戶好人家,早點嫁了出去。”
碧兒聽著臉上一赧,急急的放下了手中的簾子,“小姐你就知道尋我開心。”碧兒嘀咕了句便不再言語。
喜帕下,辛綰卿淡淡一笑,金絲錦緞的喜袍下伸出一雙如玉的纖手,她攤開手掌,看著掌心的薄淡的紋路,思緒有些飄走。
——我要你嫁與他的兒子,做他君家的兒媳,這是他們欠我們的!還有那個賤!人!我要她為她所犯下的罪孽死無葬身之地!
那一聲嘶啞而狠厲的話語仿佛猶在耳邊,她闔了闔眼,斂下心底的雜亂,掌心收握。
那也是她犯下的罪孽,不是嗎?
平靜的心湖像是被擲進了粒石子,漪開一圈圈的波紋,難以平複。
“小姐,小姐...”
簾外碧兒略帶急促的叫喚傳入耳,她怔了怔,原來喜轎已經停下了,轎簾微掀,一雙潔淨大掌停在她麵前,她有一刹的恍惚,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卿兒。”淡瀅的嗓音宛如天籟飄入耳內,她拾回目光,輕歎一口氣,伸出手交放於他的手心,兩手相握,她的手冰涼如水,他的手馨暖如陽。
新人進門,新娘雙腳不能落地,本是由喜婆背著她進門的,卻不想換成了他將她抱進王府。
耳邊是賓客們咬耳嘶磨的欽羨與祝福,喜帕下她清淺一笑,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將頭貼在他的胸前,他無謂,她又何必在意。
君修楮睨了眼懷裏的人,雖有喜帕遮麵,他卻似乎能看穿那帕子,見到她闔著眼慵懶的靠在他胸前的樣子,不覺唇角生笑。
隻是這一笑看在他人眼裏便是君王爺對這側王妃的三千寵愛,想其王府後院佳人無數,卻從未有女如此得其溫柔,這不是萬千寵愛又作何解說呢?
賓客們各是心知肚明的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