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巷(1 / 2)

剛入夏的天氣,到處透著暖洋洋的青草香,望一眼外麵的太陽仿佛整個心都是暖的。整個西巷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減了些許潮濕氣。從巷口望著遠處的宮殿,紅的磚金的瓦,房脊鎏金的瑞獸,朝向天空的四側翼角,無不宣示著至高無上的權勢和貴氣。而那裏的奢華富貴,軟玉高閣是我隻能仰望的所在。

在我八年的記憶裏,親人便隻有茜姑姑。父皇是遙遠而又高高在上的,而母親,隻存在於茜姑姑的回憶裏,茜姑姑曾經是母親的侍女。天氣好的時候,茜姑姑有總會抱著我坐在院子前的青石台階上,曬著太陽講故事。有時也會講到母親,母親的善良,母親的美貌。有時我也會問那為何還會被賜死,那為何,我會被禁在這裏?茜姑姑卻總是搪塞過去,隻說母親是觸犯了天顏,曾經的好也都是錯罷了。茜姑姑說我很有幾分母親的模樣,甚至於命也是一般的孤苦,可母親至少還曾榮寵一身,而我卻在這西巷沒有未來。

西巷隻是很短的一條巷子,再西邊便是冷宮了。這裏都是些被流放的人,如今有被貶的妃子,也有人老珠黃未曾朝過一次聖顏的末等更衣、答應。縱使同為淪落人,卻也不見絲毫何必曾相識的和善。分例自然是少的可憐,打點各司太監求些冬日的衣被、木炭,夏日未餿的飯菜也並不足夠。有些剛剛被關進來的人,總是吵鬧的要見皇上,或者倚仗自己低下的封號身份怒斥那些送飯菜的太監宮女,一次兩次便也學乖了,那些太監宮女最是會捧高踩低,又怎麼會對這些再也不可能翻身的人客氣。有些瘋掉的人便被送到再西邊的冷宮,而剩下的人也都各自關起房門,仿佛行屍走肉一般。

這幾日連天的陰雨,終於是放晴了,我坐在院子裏看見遠處的天空上飄著幾隻風箏,我第一次那麼想要走出西巷想要去看看更遠處的世界,想要看看蘭姑姑口中的姹紫嫣紅,漫天富貴。我追著風箏的方向,走過了幾處偏遠的宮殿,聽見腳步聲就遠遠的躲起來。隻是望著很近的地方,卻饒了好久,高仰著頭才能望到邊的紅牆,我有些害怕了,好像永遠也走不完這些路,好像永遠也走回不到西巷了。那些風箏已經很近了,藍色的蝴蝶風箏五彩的翅膀,看不清樣貌的美人風箏…

“七哥,看我的風箏,把你的美人都壓下去了,嗬嗬。”我躲在花叢裏,循著聲音望過去,藍色的天空,遠處飄著幾朵雲,五彩的風箏,幾個穿著湖藍色裳裙的婢女牽扯著銀白色的風箏線。

一個穿著累珠疊紗粉霞茜裙的小女孩在那些婢女中間拍著手笑著跳著,一邊回頭看著那個被她叫做七哥的男孩。那一身對襟和領鍛藍色輕衫的男孩,則安靜的看著她隻是笑。再遠處是幾株枝葉繁茂的木荷,綠頂的亭子,隱約能看到一抹明黃一抹滕青。我躲在花叢裏,看著這些在西巷從沒有過的色彩,動也不敢動。

“姚兒慢些,別跌了跤,你七哥哥那是不肯和你比罷了,就高興成這樣了。”一群太監宮女簇擁著亭子裏的兩人向這邊走來。

“父皇,母妃,嗬嗬”那粉色茜裙的女孩轉身跑了過去,引得身邊跟著的婢女一連串帝姬慢些的驚呼。“姚兒越發淘氣了,慢些跑。”

那身著明黃色龍袍的就是我的父皇吧,似乎並不像蘭姑姑口中那麼可怕,他了走過來,那姚兒帝姬和七皇子走到跟前,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