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早晨,從來不給人疲憊的感覺。睡了一夜,太陽帶著抖擻的精神老早的出來。把院子裏的樹木們照得綠影斑駁。有晨起的鳥兒在唱著。傭人在廚房忙碌。主人們也陸續起床,洗漱了。一天開始了。
茯苓儀軒下了樓,到了廳裏。閑坐一回。慎淑也下樓來。笑道,姐姐好早呢。我也老早時候就醒了,大概隻四更天罷。
茯苓拉她過來坐在自己身邊。道:“妹妹怎麼了?唉,也別自己把心思太細了。一則對身子不好,二則,我這當姐姐的,也放心就不下啊。~”
慎淑不語,回頭略看了一看儀軒,忽的歎道:“我的心事,從前姐姐還可知,如今,姐姐也是越發不能知道的了……”
說罷忽又轉作了另一番態度,像想起了一件多麼開心的事一樣,笑笑的圍繞著茯苓和儀軒走動著,說道:“這夏天的鳥兒可真有趣呢,每天早晨在樹上嘰嘰喳喳鬧個不休,倒像是一出戲似的。我就怪了,它們哪來那麼多高興的事呢?天天說,都說不夠。昨日才說了,第二天早晨依然說個不住。”
儀軒走過來,扶著那擦的油亮的梨花木的桌子,斜靠在茯苓的椅背上,以一種探究的,半開玩笑的目光看著慎淑,道:
“你怎知他們就是在討論高興的事情?興許,它們是在吵架,為了一隻蟲子的所有權吵架。”說罷為自己的蟲子論有一點得意的輕笑。引逗的茯苓和慎淑也笑個不住。
慎淑才要說:我看姐夫就做那隻可憐的蟲子罷。還未說完,隻說到:“我看姐夫……”
見茯苓忽然手指門外笑道:“你看,可不是唱歌的鳥兒來了?”
大家忙向外瞧,可不是,秋菱二嫂和令執連說帶笑得來了。才進了屋,秋菱便笑道:妹妹妹夫早啊!怎麼不多躺會子呢,這麼早起了,有什麼意思呢?
不及茯苓儀軒回答,又對著坐在一旁的慎淑道:“慎淑妹妹,怪了,這幾天怎麼也起的這樣早呢?平時不是早飯也沒精神下來吃的麼?莫不是茯苓妹妹的麵子大?還是誰呢?說罷將眼瞥向儀軒。用她以為很風情的方式笑了幾聲。
秋菱回身斜對著茯苓坐下。這些話隻把個慎淑氣得牙癢癢的。可竟然卻沒有惱。反帶著笑嗔道:二嫂你的這張嘴……快些饒了我吧,不然,我可要告訴老太太了……”
“喲,秋菱笑道,敢是說中了妹妹的心事?怎麼就臉紅著惱了?”
茯苓抬頭,果然呢,慎淑的臉色微微的泛些紅暈。低下頭,心裏有些東西被觸動了。
然而儀軒沒有發現她的變化,他正在和令執討論一些生意上的事,陶家是織造絲綢的大戶,邵家呢,是經營上等布料的商賈世家。倆人談論的,自然離不開綾羅綢緞。偶爾摻雜著一些國家大事,南方的戰爭,北方的政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