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六年,曹操很忙。
從這一年的春天,到現在已經是秋季,曹操一直是在馬不停蹄地忙碌。先是撲滅河北的屯田客暴動,然後就立即南下淮南,準備坐收孫權和劉備相爭的漁翁之利。接著又回到許昌,平定了朝廷內部的一些叛亂。
忙了大半年,殺人殺了好幾萬,但是曹操卻一點高興的意思都沒有。殺傷的敵軍,原本都可以成為自己麾下的士兵。損壞的城樓建築,也都是由自己治下的百姓辛辛苦苦建造起來的。這種感覺,就好比和別人在自己的家裏打架,架是打贏了,但家中的東西也毀於一旦,這可惡的叛亂啊!更讓他不爽的是,原本以為要掐個你死我活的江東和劉備,居然是很快就停止掐架,再度聯起手來和他對著幹。最後就連自己的大本營許昌,都有了不穩定的跡象。
辛苦奮鬥數十年,那麼多強悍的敵人都被自己解決了。唯獨剩下這個可惡的劉大耳,似乎是越活越頑強,越活越精神。自己雖然實力還壓過他一頭,但是蓬勃發展的勢頭卻不如他。這一幕實在是太熟悉了,當年的自己不就是一步步地發展,最終擊垮了袁紹嗎?難道時至今日,曆史又要重演了?
曹操的話問出來之後,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一個人說話。以前碰到這種時候,一般都是荀彧出來總攬全局。但是自從曹操回來之後,荀彧就一直稱病不出,因此一時間無人肯當這個出頭鳥。
看著這一幕,曹操心中愈發煩悶。眼看就要發作的時候,一個年輕人已經是站起來道:“相父,依兒臣之見,想要扭轉眼下的局勢,還需從全局入手,分而化之,將劉備這些逆賊一一剿滅,再作區處!”
看到是他說話,曹操也是有些意外,不過隨即點頭道:“子桓但講無妨!”
這人正是曹操的兒子,五官中郎將曹丕。東漢一代,以將郎官五十歲以上者屬五官中郎將,餘分屬左右中郎將。掌宿衛殿門,出充車騎,東漢初又參與征戰事宜,並且協助光祿勳典領郎官選舉。一旦有大臣喪事,則奉命持節策贈印綬或東園秘器。三中郎將本侍衛之長,漢末已無三署郎和五官中郎將,而曹丕於建十六年初任五官中郎將則是曹操特地委任的,實際上是曹操的副手。曹操這麼做的意圖也很明顯,就是要培養自己的接班人了。
聽得自己老爹發問,曹丕不敢怠慢,先讓人拿來一張大地圖攤開在牆上,隨即指著上麵開口道:“相父、諸位請看,眼下我軍占據河北和中原之地,而江東孫權,西涼馬超,還有占據荊益交三州的劉備,已經隱隱然組成一個包圍圈,將我方包裹在核心。以實力而論,這三方一對一的話,都不是我方的對手。但是萬一他們聯合起來,我們難免有些大費手腳。唯今之計,最好還是先易後難,尋機先將這三方之中的一方擊破,然後便可盤活全局!”
曹丕的這一番話說來,聽的眾人連連點頭。曹操也是神情微動,接下來接著問道:“那依你之見,當挑選哪一方先行擊破,方為上策呢?”
“當在西涼!”曹丕指著地圖上西北一角,語氣堅定地道。
“哦,卻是為何?”曹操不置可否地問道。
“其因有三,第一,西涼馬超,雖然驍勇善戰,但是有勇無謀,論實力乃是三方之中最弱的一方。第二,西涼除了馬超,尚有實力不遜於他,卻又和他同床異夢的韓遂在。前番相父以離間計讓他二人自相殘殺,雖然眼下他們暫且罷兵言和,但是韓遂此人心機深沉,有仇必報,昔日為權勢,曾經連殺了自己的結拜兄弟邊章和北宮伯玉,豈會和一個都和自己翻過臉的馬超同心協力?隻要善用韓遂這一點,足以使他們反目成仇,自亂陣腳。第三,劉備和孫權治下地域雖廣,但是都不產馬,唯有西涼能夠出產駿馬。一旦擊退馬超,西涼為相父所得,那麼劉備和孫權隻能以其麾下的步卒,來與我軍的鐵騎正麵對抗,焉能不敗?”指著地圖上,曹丕侃侃而談道。
曹丕的分析深入淺出,既有大的方麵的對各方勢力局勢分析,又有對某一方的深入分析,還涉及了一些諸方勢力之間的關係,其眼光之深遠,絕非普通人所能及,就連曹操聽得也是連連點頭,隨即又道:“馬超有勇無謀,如此一來必然是必敗無疑了。隻是那劉備和孫權,又當如何呢?”
聽得曹操下問,曹丕也是不慌不忙地道:“父相此番征討孫權,雖無法一舉建功。但是孫權前番累敗於劉備之手,連丟豫章、武昌二郡,其治下人心難免有些不穩。因此以兒臣之見,日後若是對孫權用兵,當裏應外合,先分化其內部諸人,然後再大兵壓境,屆時其內外交困,便可將孫權一舉剿滅!”
曹丕所說的對付孫權的策略,比起對付馬超的,更要精妙,眾人聽得連連點頭,曹操也不例外,順口又問道:“那劉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