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默默的來到秦沐身邊,提醒道:“皇上,娘娘已經離開了,您也早些歇著吧!”
秦沐負手而立於窗前,凝著遠方,幽幽的說:“李子,你說朕這麼逼她,她會恨朕嗎?”
李公公心酸的望著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強大到已無需考慮他人心境的男人會問他這個問題,歎口氣:“皇上,娘娘不會恨您的。如果恨就不會把聖旨歸還給您了。”
“但願如此。”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那麼的不確定。
外麵的月亮漸漸隱去了身形,可以分辨的出現在是卯時。
慧心宮內殿傳來李公公焦急的聲音:“皇上,皇上,出大事兒了。”
龍帷帳裏響起沙啞的聲音,聽得出裏麵的人剛醒,“出什麼事兒了?”
李公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有些哽咽道:“皇上……冷情宮……失火了……”話音剛落,耳畔呼嘯,便感到一陣風刮起龍帷帳,兩麵打開,趁龍帷合上之前,李公公抬頭一看,裏麵空無一人。急忙起身,朝著冷情宮方向小跑過去。
這人,怕是沒了!這是李公公到達冷情宮的第一念想。
該怎樣形容眼前的情景:原本不算華麗的冷情宮,木棒,瓦片被大火吞噬得麵目全非,四處掉落。宮女,太監,侍衛們一輪一輪的用水撲火,撲得滾滾濃黑大煙猶如張著血盆大口的蛟龍,衝天而上。一圈一圈吞噬著天空,冷情宮的上方由明逐漸變得灰暗,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秦沐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雙眼暴睜,黑眸充滿血絲,雙拳握緊,微微顫抖的身體泄露出他的情緒――害怕,緊張。
這還是李公公第一次看到皇上神情外露的樣子,那該是怎樣的在乎!可惜的是,冷情宮的那位怕是看不到了。
隻覺一陣風吹過,秦沐的身邊出現了一位身著黑色夜行衣,左胸佩戴一塊刻著五爪龍的金牌,且是鑲嵌白邊。李公公知道,這是影子侍衛的侍衛長的象征。那麼這人便是,冷清。
冷清攤開手,掌心赫然出現一枚燒斷一半的茉莉花木簪,“稟皇上,這是冷清唯一找到的一件物什。”
秦沐顫抖的拿起那枚半殘的木簪,握在手中,怒氣中吼:“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真的是冷情宮前所未有的熱鬧,四周一直有不間歇討論的碎言碎語,聽到秦沐的怒吼,全都禁言。
安靜且詭異的氣氛,直到禦前侍衛抬出兩具屍體,才稍稍打破。
其中一位禦前侍衛上前抱拳,低頭,跪下:“參見皇上。這是下官在大火中搜尋到的兩具屍體,經確認,確實是……”停頓一下,“確實是娘娘和侍女白芍。”
秦沐跌跌撞撞來到屍體前,翻起白布,兩人被燒的麵目全非,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地方,唯一一個可以確認的便是白色流仙裙,它還沒有被完全燒壞。記得那是他花費了好大的功夫,一件一件瑕疵品累積的經驗才做的南晉國出僅此一件的流仙裙。單憑這一點也不能分辨出肯定是她。
他有些瘋癲的翻看麵前這不知是誰的手背,兩隻手看完,忽然笑了。起身又跑到下一具屍體翻看手背,在翻到左手手背時,輕輕拂過,不肯相信的使勁揉搓,直到煙灰全部揉搓完,露出淡淡的疤痕,這才作罷。
李公公知道皇上是在尋找什麼――傷疤。那是娘娘為了救皇上而被燙傷所留下的疤痕。
秦沐抱著她的屍體,也不怕髒,喃喃自語:“傾城,你是騙我的對不對?為什麼?為什麼?我的聖旨你還沒有看到呢,怎麼會死呢?”驟然抬頭,看向冷清,“不對,她的武功不足以讓她死於大火之中。難道她沒有死?是有人蓄意換了?”
冷清猶豫了一會,才殘忍的吐出真相:“皇上,娘娘昨晚喝醉了酒,睡的很沉。待娘娘有所察覺,大火已經蔓延,根本無路可逃,內務府的奴才可以作證。”
秦沐厲聲嗬道:“李子,去把那個奴才找來,朕要親自查問。”
“是。”
名為三喜的太監連滾帶爬的跪在秦沐腳下,嚇得渾身顫抖,結巴道:“參,參見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