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百轉千回,雲煙往事,似水流年。
不去想許多的緣由,不去念太多的悲戚,如風任長風牽絆,笑意若無。
銀箋封淚,舞鞋從此生塵,不再是前呼後擁的千金,不再是父母膝下的嬌兒,世上貴賤,商者為下,從此今世再無其他。
曾經有過的富貴榮華,曾經有過的許許多多,到頭來不過是一紙笑談忽悲散,沒有什麼值得此生追隨不待。
或許曾經,她也曾如萬般兒女那樣,有過自己的癡,有過自己的風花雪月,但從她更名為如風之後,她的世界裏就隻有銀子。
如果有了銀子,當初便不會活生生看著親人棄自己遠去,縱使爹爹清廉為政又如何,最終還不是妻離子散,去做那下等商人。
停在了亭前,韶華撫著貓兒,眉眼彎彎。
“姑娘,韶華就此止步。”
“隨你的便。”
如風擺擺手,滿不在乎的樣子。
韶華笑笑,身居商場,本沒有詩書門第的那些繁文縟禮,如風雖是舉止輕狂,倒也不失率真本性,何況,若是如風真與君無憂有什麼關係,倒不失為一個值得結交之人。
如風再未看韶華一眼,她的眼前,映著漫天碧色,弄波清淺。
亭台水榭,荷花蓮葉,迤邐輕煙,曲屏香暖。
記得何時,她曾對那人說過,若有一朝,她能卸去肩上重任,她定要買下一個院子,種上大池的荷花,朝看花開,暮看花落。
那時他輕笑看她,說出的話卻有氣她半死。
“就算未卸下滿身重擔,我也有滿園荷花。”
她是以君無憂的身份與他糾纏,在她麵前,他從來都是銀麵肅殺,她至今不知他的名字甚至麵容,縱使相見,二人中間也隔著兩個國家,她記得,那是他們唯一一次把酒言歡。
“既然來了,如風老板為何不坐。”
從亭子當中,傳來一聲輕語。
如風望去,卻見長亭之中端坐著一人。
如風經營著各大商埠,走南闖北,見過很多容顏絕妙之人,相比之下,亭中之人麵容並不出眾,隻是一身氣質若空穀幽蘭,一盼一顧間自有一種驚豔之感,讓人可以忽視他容顏上的不足。
如風皺眉,她想過很多次攬仙閣尋月的本身,以為是一個精明市儈中年男子,卻不料是一個書生樣的少年。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如風腦中驀然想起這兩句話。
如風生來便是隨性,走至亭邊,隨意坐在了尋月的對麵。
如風瞥見亭中的石桌上,斜斜的攤著幾本尚未來得及收好的書,書頁已經泛黃,看來已是有些年頭。
“呦,尋月老板愛看兵法?”
“興趣而已。”尋月不留痕跡的將書收回。
如風微微蹙眉,國法有訓,曆代商人三代之內不可入仕,一日為官,光耀宗族,在這個念想下,多少赤血男兒的精忠報國之夢被扼殺。
而尋月,縱是熟諳軍法,也是注定要不償夙願的,如風忽然有些可憐尋月。
求不得,兀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