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媽及時的報警。
警察叔叔及時的趕到。
龍套甲大呼救命，龍套乙哀號連連，鄭西西淚如雨下，弄得麥小涼好像個大反派似的。
一幹人等唏哩嘩啦的都跟著警察叔叔走了。
麥小涼生平第一次錄口供，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詭異。
錄口供的時候麥小涼後怕的想起了同樣被帶過來的趙易山，麥小涼同學頓時廬山瀑布汗。
等到樂意的常務律師蔡老頭把他們弄出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麥小涼問蔡老頭的第一句話就是：“趙易山怎麼樣了？”
蔡老頭不知所謂的皺起了眉毛：“誰？”
“就是那個——”麥小涼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上跳起了“趙易山”三個大字。麥小涼急忙按了接聽鍵，趙易山在電話裏說道：“我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麥小姐，多謝你的一路關照。”
麥小涼慢一拍才答道：“啊，不用客氣。”
趙易山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涼薄：“那麼，再見。”
“好的，祝您一路順風。”
回答麥小涼的是手機裏傳來的嘟嘟聲。
麥小涼的心裏有一點點的失魂落魄，因為，今天的遭遇實在是太彪悍了。
到了福利院時麥小涼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是蔡老頭開車送她們回來的。蔡老頭有這麼好心？這個怕還是老爺子的安排吧。
方紅拍拍麥小涼的肩膀說道：“小涼，你先去吃晚飯，我和蔡伯伯說點事情。”
“有什麼事啊，我陪著你們一起說吧。”麥小涼知道自己今天做得有點過火，她很擔心老爺子會讓蔡老頭說些傷人的話，畢竟今天她狠狠地揍了他寶貝兒子的親媽。
蔡老頭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方院長，董事長今天中午被帶走了。”
麥小涼很想問一句“被誰帶走了”，話到嘴邊的同時她的心裏突然湧上一股強烈的不祥感。
蔡老頭放低聲音說道：“樂意是由原有的藕亭食品公司轉型而來的，這個方院長您也知道，這些年樂意在董事長不斷的努力創新下，終於成為全國數一數二的食品集團。他大約是得罪了什麼人，具體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
方紅打斷他：“你們打聽出什麼了沒有？”
蔡老頭先是搖頭，隔一會兒又說：“是北京來的人。咱們藕亭的人也不好辦，大約是為了稅款的事情。”
方紅急聲說道：“那你們給補上啊。”
蔡老頭麵露難色：“如果真是這樣就好辦了，藕亭這邊事先完全不知情。而且，現在的關鍵是董事長人被帶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具體在哪裏，我們無法疏通啊。”
麥小涼的嘴巴頓時麻木了：“那肯定是捅婁子了，捅大婁子了。”
方紅的聲音也很僵：“那你告訴我，我又能做什麼？”
蔡老頭說道：“像樂意這樣的利稅大戶，按理省裏就該保，可是我也打聽過了，都不知情，似乎是上麵的意思。這個猜來猜去的，就怕誤事。您能不能請您哥哥出麵疏通一下，看看究竟是什麼原因，人關在哪裏。畢竟原先的人脈都在董事長自己手裏，我們誰也說不上話，使不上力啊。”
麥小涼僵硬的看著老媽，昏黃的路燈下，良久後，方紅點一下頭。
蔡老頭說道：“您看，這事也不能拖。我也去做相關的準備工作，您有消息了就立刻打電話給我，我還是老號碼。”蔡老頭從口袋裏掏了張名片遞給方紅，然後他才轉身上了車。
車牌5898的老帕薩特慢慢的駛出了福利院的大門。麥小涼記得買這輛車的時候老頭子顯擺了很久，一晃眼十幾年便過去了。
方紅歎了口氣對麥小涼說道：“走吧，先吃晚飯。”
事實上，誰也沒有胃口，而且麥小涼開始頭疼。疼到想吐的那種疼，可是她也不敢說出口，因為她看見老媽的麵色已經蠟黃。
草草的喝完粥後，方紅對麥小涼說道：“我去安排一下院裏的工作，然後咱們去廣台找你舅舅。”
麥小涼呆呆的坐在車裏等著，方紅很快就安排好工作上了車。
母女二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所以車裏很是沉悶。
上了高速時麥小涼說道：“我來的時候舅舅和舅媽都出差了，就剩下靳何從一個人在家。”
方紅說道：“我剛和你舅舅通了電話，他是五點的飛機到上海的，我們這會去，他們也應該到家了。”
“舅媽大概不會同意幫忙的。”
方紅揉了揉眉心：“到時候再說吧。”
麥小涼的舅舅是倒插門的女婿，所以靳何從隨了他媽媽的姓。舅舅的發家史同麥小涼的老頭子不同，麥小涼的這位舅媽家當時很有一點薄產且隻有一個獨生女，所以麥小涼的舅舅便入贅到她舅媽家。後來舅媽遠在美國的大伯父病逝了，因為那位老人沒有子嗣所以就便宜了舅媽這個獨生女。
舅舅的盛虹集團最初的資金便是舅媽家注入的。
所以舅媽的囂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麥小涼的老爺子跟老媽離婚後，麥小涼負氣來到了盛虹，雖然舅舅和靳何從一直都很關照麥小涼，可是麥小涼這位尊敬的舅媽並沒有因此少給麥小涼小鞋穿。
方紅大約也想到了這一層，可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不去找大哥幫忙她又能怎麼辦。
麥小涼的心底更是茫然一片，此時的車外綿綿不絕的陰雨又開始纏綿上了，麥小涼大力的按下刮雨器。
方紅將副駕的位置放平：“我眯一會兒。頭疼。”
麥小涼說道：“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到達靳何從家門口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麥小涼剛把車子停穩方紅就坐了起來。
方紅說道：“睡不著，頭疼。”
車門一開，濕冷的寒氣便刺骨襲來，麥小涼禁不住瑟縮起來。
按了門鈴沒多久靳何從便來開門，他扶住方紅的胳膊說道：“嬢嬢好（嬢嬢是姑媽的意思），我爸媽在樓上書房等您。”
書房的門是敞開著的，一看見舅媽靳娉婷高高翹起的鼻孔麥小涼就意識到今晚必定會有麻煩。
“舅舅，舅媽。”麥小涼叫完人後下意識的轉身看了靳何從一眼，靳何從給了麥小涼一個安撫性質的微笑。
神情疲憊的方紅開口道：“大哥，嫂子，讓你們久等了。”
方軍答道：“坐吧方紅，這麼晚趕路你們也累了吧，何從去倒點水來。”
靳何從衝了一杯咖啡給麥小涼，又泡了一杯綠茶給方紅。
麥小涼一口氣喝掉了咖啡，可是眼皮子還是疼得厲害。她轉身問靳何從：“哥，還有咖啡沒有，再給我一杯。”
靳何從接了麥小涼的杯子給她續了一杯白開水：“咖啡喝多了不好。”
麥小涼接過杯子緊緊地捏在手裏，而靳何從也挨著她坐下。
書房裏的落地鍾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響，麥小涼的眼角餘光看見靳娉婷給方軍使了一個眼色，她的心裏頓時又是一沉。
方軍輕咳一聲說道：“方紅啊，你來之前我也打了幾個電話，但凡能認得的人都問了一遍，可是大家都推說不知道情況。”
靳娉婷接口道：“是啊，人家都說是上麵的意思，下麵的人不清楚來龍去脈。”
麥小涼記得《武林外傳》裏那個最終被房梁壓死的老太太的口頭禪就是：“咱上邊有人。”
隻可惜麥小涼的頭疼得厲害，她沒有那種黑色的幽默感，所以她隻能一仰脖子喝光了杯子裏的水，然後再次緊緊地捏住了杯子。
方紅長長地歎了口氣，她放軟了聲音說道：“大哥，那你說該怎麼辦呢？我現在都沒了主意了，也不知能去找誰。”
方軍的語氣很是堅決：“你就是心嫌軟，你們那會兒離婚的時候，他怎麼沒替你想想。”
方紅苦笑一聲答道：“過去的事情還提了幹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打聽清楚老麥究竟出了什麼事。”
靳娉婷卻是嘖了嘖嘴說道：“正如方紅所說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能打聽到究竟出了什麼事。可是，問題的關鍵是省裏的那些朋友都說不知情。”
靳何從歎了口氣說道：“人家就是知情也不會說，這種時候，大家都忙著撇清的。”
靳娉婷笑了一下說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麥小涼猛地抬頭看向了靳娉婷。
靳娉婷慢條斯理的說道：“小涼不是認得那個章公子嘛……”
靳何從惱怒的打斷她：“媽，現在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種風涼話！”
靳大小姐怒吼道：“怎麼是風涼話了？我們不過是普通的平頭百姓，怎麼認得大人物？小涼認得的那個章懷之很有背景的，去找他問問不就好了啊！我說的都是實話，怎麼風涼了？風涼在哪兒了？”
麵色慘白的方紅站起來說道：“謝謝大哥跟嫂子了，這麼晚了，太麻煩你們了。”
方軍還想敷衍兩句，但是麥小涼看見靳娉婷扯了扯方軍的衣角，方軍於是便閉了嘴。
麥小涼眼裏的憤懣與痛楚洶湧而出，靳何從頓覺不忍，他拉住麥小涼的胳膊說道：“我送送你們。”
靳何從默默地將麥小涼和方紅送到了車子上，麥小涼按下車窗對他說道：“我們先走了。”
靳何從勸慰道：“嬢嬢你別急，明天我再催催爸爸，總會想到辦法的。”
方紅無奈的笑了一下：“謝謝你了何從。”
麥小涼按了按喇叭然後將車子駛出了靳家大門。
短短的路程裏，麥小涼和方紅都沒有開口說話。
淩晨一點一刻的時候，母女二人終於在麥小涼宿舍小小的床上放平了身體。
猶豫了很久的方紅才啞著嗓子說道：“小涼，他畢竟是你爸爸，你舅舅是指望不上了。”
麥小涼答道：“嗯，我知道。我明天去北京。”
這句話一說出口，麥小涼脹痛了很久的眼睛裏立即就流出了很多很多的眼淚。
她的心裏並不是不怨恨老爺子的，但是麥小涼知道，她有多恨他就有多愛他。他是她的老爺子，一直都是。
所以，她必須去找章懷之。
第五章
麥小涼到達機場沒多久，廣播裏便開始通知登機。
一額頭都是汗的麥小涼慌慌張張的找到位子剛剛坐好，手機就響了起來。
麥小涼掏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而且還是010開頭的。以往麥小涼經常接到類似號碼打來的廣告電話，正巧此時又有一位空姐站在她身邊。見麥小涼準備接手機，美麗的空姐便微笑的彎下腰來對麥小涼說道：“小姐，飛機就快起飛了，請您關上手機好嗎？”
麥小涼一邊點頭說“好的”一邊按斷了這通電話。當她把拇指移到關機鍵上時，手機又響了起來，仍舊是那個號碼。麥小涼隻得迅速的按了接聽鍵：“喂，你好。”
“小涼，你好。”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沙啞，沙啞到叫麥小涼覺得陌生。
就在這個瞬間，麥小涼糊塗了，今夕何夕？今夕是何夕？
“啊，我是。”麥小涼緩緩的應道，“是我。”
電話那端的男子低聲笑了起來：“小涼，我是章懷之。”
空姐又轉了過來：“對不起小姐，請您把手機關掉好嗎？”
電話那端的章懷之似乎聽到了，他問道：“你在飛機上？”
“是。”麥小涼的意識始終是恍惚的。有那麼多的複雜情緒在她的胸口彙集，她如何能夠不恍惚？
“是這樣的，小涼，我要結婚了，和喬明亮。”
麥小涼的嘴巴張開了又合上了，這是情理之中的結果，數年前她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可是當章懷之親口告訴她這個消息時，麥小涼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
她似乎是應該說恭喜的，但是章懷之卻並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章懷之說道：“小涼，再見，一路順風。”
聽筒裏的嘟嘟聲響起時，麥小涼才呆呆的說了一句：“再見。”
她的反應永遠慢一拍，她是一個很笨很蠢的人，麥小涼給自己下了這個結論。
然後她按住關機鍵，手機的屏幕亮起來又黑下去。
她和章懷之分手的過程雖然苦痛決絕，但是在分手的那一刻，他們說好了今後還是朋友的，正是因為這句話麥小涼才有了去北京找章懷之的底氣。
但是，章懷之卻突然來了這麼一通電話。他們已經有很久不聯係了，章懷之的這通電話想要傳達的意思無非就是告別。
麥小涼明白，她太明白章懷之了。
老頭子的事情原本麥小涼是要找章懷之幫忙的，可是她鼓足的勇氣卻被章懷之的一通電話悉數剿滅。
麥小涼的心就如同這飛機一樣，懸在空中無法著落。
先前因為忙碌而出的汗此刻又冷又膩的粘在麥小涼的身上，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鎮定，原先的計劃已被全盤打亂，她該怎麼辦呢？
喬明華！
麥小涼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喬明華那張拽得二五八萬的笑臉。
手機裏，似乎存著喬明華的號碼，也不知這家夥換了手機號沒有。心裏一急麥小涼立刻打開隨身的小包翻出手機，手機屏幕是黑色的。麥小涼慢一拍想起來，這是在飛機上不能開機。
麥小涼深吸一口氣，然後再度閉上了眼睛，此刻的她能做的唯有等待。
七十分鍾的時間很快過去，拎著行李箱的麥小涼被迫卷入了機場擁擠的人潮裏。
麥小涼放慢腳步貼著牆壁站定，掏出手機後麥小涼立即開了機，可是她卻怎麼也翻不到喬明華的電話號碼了。
喬明華的號碼難道被她給刪掉了？麥小涼忍不住咬牙切齒了一番，氣到極點的她猛地蹲下去憤怒的揪住自己的頭發，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難道要她蹦到章懷之麵前說“得知您要結婚的消息我特來恭喜一番”？
煩躁到極點的麥小涼又猛地跳了起來，這一跳呯地一下就撞倒了一個人。
被撞翻的人捂著胸口哼哼唧唧的站了起來，他指著麥小涼的鼻子嚷道：“沒事兒你亂蹦躂個什麼啊？”
“喬明華？”惹了禍的麥小涼在看清了被撞的人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麥小涼扔下包包衝過去揪住喬明華的胳膊說道：“我正要去找你，太好了，太好了！”
喬明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麥小涼一番後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是麥小涼？”
麥小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撞傻了啊你！”
喬明華也笑了起來：“你怎麼有空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