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鴨子嘴雖然硬,畢竟是死鴨子,沒感覺啊。但我有感覺啊,心不停地在跳,閉上眼睛,怎麼也睡不著。我想再這麼下去,回到人間,我都要得憂鬱症。
逼著自己去想一些愉快的事情。一睜眼,看到天上的星,黑沉沉的天幕上,一個個小白點,一閃一閃的。想起小時候,有一會去外婆家過暑假。不知道誰造謠說,晚上有地震。全村的人都不敢在屋裏睡覺,搬出竹床,涼席,放在了地上。過著一床毯子,睡在了幕天。
那時候,我和鄰居家的一個大姐姐玩的好,對地震我們好像沒怎麼在意,想到可以在外麵睡覺,倒是很興奮。我抱著我的枕頭,和她睡一頭。
她教我念繞口令:
天上看,滿天星;
地下看,有個坑;
坑裏看,有盤冰。
坑外長著—老鬆,鬆上落著一隻鷹,
鬆下坐著一老僧,僧前放著—部經,
經前點著一盞燈,牆上釘著一根釘,
釘上掛著一張弓。說刮風,就刮風,
刮得男女老少難把眼睛睜。
刮散了天上的星,刮平了地的坑,
刮化了坑裏的冰,刮倒了坑外的鬆,
刮飛了鬆上的鷹,刮走了鬆下的僧,
刮亂了僧前的經,刮滅了經前的燈,
刮掉了牆上的釘,刮翻了釘上的弓。
不知不覺就念了出來,我為自己的記憶力感到吃驚。
阿九在旁邊埋怨:“不睡覺,囉裏囉嗦說什麼?”
我說:“我在說繞口令。”
“你都多大了!”
“我覺得我也不是太大啊,難道連繞口令都不能說了嗎?你想想,我都死了,難道連個繞口令都不讓說嗎?”
阿九趕緊投降:“你說,你要願意說就說,一個你,一個丁宇,你們兩人一左一右地夾擊我,讓我怎麼活?難道非要把我也逼死了,你們才甘心?”
我問道:“丁宇說什麼了?”
阿九說:“我哪聽得清楚,好像跟你說的差不多。”
我有些激動,探出半個身子,呼叫丁宇:“喂,丁宇,喂——”
丁宇翻了個身,看著我:“幹嘛?”
“你也會這個繞口令?”
“什麼繞口令。”丁宇好像不大願意承認,似乎這麼大念繞口令是件很丟臉的事情。
在我,卻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這麼說好像不太對,畢竟我們認識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反正,就是覺得這人突然親切了不少。
“天上看,滿天星。地上看,一個坑。”
阿九說:“你們這樣說話累不累,要不要我給你們騰地方。”
我一想,他要跟我換的話,他就睡在凝煙身邊了,這是凝煙非常不願意的。急忙搖手:“不用不用,我們不說話了。”
阿九問:“真的不用?”
我趕緊躺好:“真的不用。”
我躺在地上,看著天上的星,忍不住問道:“你們說,這裏的星星和人間的會不會有什麼區別。也有牛郎星和織女星嗎?小時候聽外婆給我講牛郎織女的故事,每次指著天上的星,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說哪顆是牛郎星,哪顆是織女星,可是我到現在都認不出來。”
丁宇在一旁笑出聲來:“真是夠笨的。”
我說:“你知道?”
“那當然。”
“你教我認認唄。”我虛心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