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看著別人寫的那些或喜或悲的故事,然後放任自己在裏麵肆意流淚或者歡笑。於己無關,所以無需負責。以前總是告訴自己,也許哪天有空了,有閑了,有精神頭了,那麼也來寫上一回,就權當消遣了。
隻是,沒有想到,這麼一天到來的時候,它卻是自己仰仗的生活來源,無關風雅。看著自己筆端流瀉出來的一個又一個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文字,夏雲來有些漠然,有一瞬間甚至忽然都想不明白那個字是什麼意思了。
寫字這種活,實際上做起來,遠沒有想象中那麼風雅。而所謂作家或寫手這種稱謂,也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瀟灑。無非,都是一種生存的手段罷了。雲來有些無奈地想。
也罷。看今天這狀態,怕是憋不出什麼字來了。其實,有時候寫東西,也並不需要什麼所謂靈感,也絕沒有看上去那麼高深。但是,心情是需要的。
而顯然,現在的她已經沒有這份心情了。雲來果斷地存盤,然後退出。在電腦裏搜索了一陣,找到一首熟悉的歌,齊豫空靈飄渺的聲音,霎時久久繞在房間裏。
雲來對於女聲的歌一直不太喜歡,不知道為什麼。難道是同性相斥的原因?而齊豫是少數她幾個比較喜歡的女聲。
有些情感,過於激烈的表達遠不如現在這般平靜來得意義深遠。似有若無。讓人止不住地浮想聯翩。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畝田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夢
一顆呀一顆種子是我心裏的一畝田
用它來種什麼用它來種什麼
種桃種李種春風
開盡梨花春又來
那是我心裏一畝一畝田
那是我心裏一個不醒的夢”
——三毛填的一首歌詞齊豫唱(一)
會成為一個靠賣字為生的人,是雲來始料未及的事情。因為她知道,自己最討厭的便是寫字。這當然不是因為她寫的不好,相反的,她無論是書法還是寫文,都可屬上乘。雖然不至於睥睨群雄,但也不至於拿不出手。偶爾,還會讓人有些驚豔之處。但她討厭。這無關文人的清高。
總覺得,這些文字,這些原本毫不相幹的文字,寫著毫不相幹的人物,給一些更不相幹的人看,但卻讓她有種脫光了衣服遊街的感覺。就算再過小心,也無法掩藏其中不小心泄露的,自己的那些卑微情感。
諷刺的是,她現在卻不得不做這些自己曾經非常討厭的事情,隻是為了謀生。也許她該慶幸,現在還能靠這個維持生活。而不是該一直抱怨。
而事實上,她也不是在抱怨。隻是感慨人生無常罷了。她是有些慶幸的。所以,她後來告誡自己,不要再輕易討厭某個東西某個人或者任何,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會仰賴它。
原本,她是可以有些更好的事情做的。諸如一般的上班族,每天打扮得光鮮亮麗,薄施粉黛,嫋嫋娉娉。可她,卻如此堅定地隔絕了一世繁華。
太過美麗的東西,總是危險的。一直記得殷素素在死前叮囑張無忌的話:要堤防女人騙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同理可證,越是美麗的事物,越會騙人。但很多時候,不是它們來騙了你,而是你心甘情願淪陷其中。說是被騙,無非是清醒後的借口而已。這才讓人覺得悲涼。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會惑人心神。
所謂眼不見,心不煩。那就索性於世孤立了吧。
這是一個似是而非的借口。
歎息一聲,雲來自己知道,她會這樣,是有著更加現實的原因的。隻是不願想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