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瘋狂了,我找來了帝國最有名的術士,按照他的方法封印了他,這樣,他的靈魂永遠的留在軀體裏麵,莞顏死了,我卻不會讓你死!我要讓你躺在這陰暗的地底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千年,萬年,都不會和莞顏相見!

就這樣,我做了皇後,我的丈夫很愛我,近乎迷戀。有時候我想,就這樣放手吧,讓他們相聚吧。但是,十年之後,我的丈夫死了。我在收拾他的遺物的時候,發現了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或者說不應該稱之為東西的東西。那個東西,幾乎把我的靈魂都擊碎。怎麼會這樣,我原以為——雲昊,我以為你愛我,誰知道連你也愛她。我恨,但是我終究留下了那個東西,因為我想到了另外的,更好的報複。

八個月後,墨為濃出生,我登基為帝,那個男人沉睡在太廟底。命運的轉輪再次開始。

我笑了,登上摘星台,望著遠處的太廟。

帝王側,帝王身側有什麼?

帝王之側,不僅有如花紅顏,映襯了這宮牆。更有這人心詭譎,步步白骨。

帝王之側,不僅有萬裏江山,巍峨如畫。更有那西北虎視眈眈的天狼。

為帝為王,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要我這皇朝,千秋萬代。我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我更要一統四方,一個太平天下!

可我,也願以這山河萬裏,換取一段你我的永恒傳奇。

可惜,你不要我。

所以,這漫長一生,終究是我一個人的傳奇。

母帝曾經說過這麼一段話。

她說,真正美麗的女人,是不在乎她身上穿著多麼華美的衣服,多麼昂貴的首飾,別人是如何的讚美她的美貌的,因為她足夠美,所以不在乎。一個真正掌握著權勢的人,根本不在乎家裏的田畝有多少,屋宇有多華麗,妻妾是否成群,因為他的手足以遮天,他的內心足夠強大。

母帝還說,一個真正幸福的人,是不畏懼黑暗的,不必在每個深夜裏,都點滿了燭光,不必在每個清晨,找不到事情做,便內心荒涼。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她站在華美的鳳鳴宮裏,望著外麵乞巧節的宮燈光芒,臉上滿是寂寞。

不,其實我說錯了,她不是我的母帝,如果她是,她就不會在每個七月七裏麵,來我的宮殿,那樣憂傷的想念另外一個人。墨為濃,那個人的名字在我的內心響了無數次,從早到晚,時時刻刻的提醒我,我不過是一個替身,在這個宮裏,其實我一無所有。

第一次見到墨帝,是我十歲的時候,一個戴著麵具的白衣男子把我領進宮,對著寶座上的美貌女子說,“她長得很像皇太女吧?”

寶座上的女子看了我一眼,隨即如同燙傷般的收回了目光,隻是倉促的點點頭,把臉轉過去,“就是她了。”

就這麼簡單,我就成了雲浮最尊貴的皇太女,當然,是假的。

雖然是假的,但是墨帝還是對我寄予厚望,琴棋書畫,治國方略,一點都不曾落下。隻是,那個我名義上的母親,除了每年的七月七回來看我之外,從來不曾出現過。當然,後來我才知道,那看的不是我。

我有時候想,墨帝應該是很愛她的獨生小女兒的,她不知道,她每次站在鳳鳴宮的表情,是那樣的憂傷和絕望,那個神情,像極了丟失自己最心愛寶物的樣子。但是,我有時候又會想,如果她愛她,為什麼不找回她來,她明明知道皇太女在泠州,和一個叫做雲煥的男人在一起。這是我從她的書閣裏麵偷看到的,每天都會有人向她彙報那兩個人的進展。她就那樣聽著,從來不說話。隻是有時候的眼神,會露出一種絕望的冷冽的目光,那種目光仿佛想要毀滅一切。

但是,管它呢,這裏的一切,畢竟與我無關。

我什麼都不關心,除了——

那天將我帶進宮的奇怪男人,就是雲浮的國師。後來,他成了我的帝師,我生命中最熟悉的人。而我,我想,也是全天下唯一一個知道他麵具下麵容的人。

沒有人知道他長得有多好看,笑起來就多麼驚心動魄。而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神秘的國師,竟然是他們身邊熟悉的人。

這種獨一無二的感覺讓我覺得很幸福。我想要和他親密,再更親密一點。

可是,有什麼辦法可以嗎?

我呆愣愣的望著他。

他笑了,說,“既然這樣,你就來幫我吧?”

我急切的點著頭,那種被需要的感覺真好,“幫你什麼?”

他說,“毀滅。”

毀滅?雖然驚詫,但是我還是答應了。和他在一起,就算是毀滅又如何?

反正,在這偌大的雲浮宮裏麵,我隻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外人。

我除了他,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