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明白了妹妹的心事,同為父親的女兒,她的機會卻要我為她去爭取,想必她此刻的內心,就像一粒未成熟的青梅一樣酸澀吧!
忽然,我強硬的內心又變得傷感,我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執著於父親如此的安排?就這樣被牽著前來同自己的妹妹爭奪一個人選?
至今,我的生命裏從未出現過一個令我心儀的男子,而我已到了該出嫁的年紀。
我多年在外行走,更在廣盛書苑習書多年,我也結識了上百書生,但一直未遇到能令我情願畢生追隨的人。
所以父親,唯一的父親,母親故去後我最依賴的親人,他一直到今時今日,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主宰著我的全部,我願意服從他,他高興,我就高興,他的抱負,就是我的抱負。
父親一切的安排,我都會去遵守,父親所有的願望,我都情願去執行!
盡管此刻我還不知道那座宮廷適合不適合我?那裏麵永無休止的權力角逐適合不適合我?
文殊禪院漸漸出現在眼前,因為各懷著心事,我們就要去麵見未來君王的恐懼逐漸平息了下來。
文殊禪院坐落在都城的中心,占地百餘畝,建築形式殿、堂、閣、齋、軒、亭、樓、壇等一一俱全,梵音雄渾,氣宇非凡,僧人近千。
寺外即市,進香買賣,皆可同時進行。
是日恰逢初一,係萬姓交易盛會,遊人如織,香客如湧,趕會的,燒香的,租馬的,變戲法的,賣身葬父的,可謂熱鬧非凡。
我與妹妹下了馬車,父親已下馬等候,他看了看天色,一直在沉默。
又過了半晌,父親才若有所思道:“為父有些口渴,嫋兒,你陪為父去買碗茶喝,盈兒,你去左首那間叫‘遠香居’的香坊請些香來…”
我應道:“是。”
我來文殊禪院已不下十次,父親早就告訴過我,向佛進獻的香火隻能言“請”,忌諱說“買”。
父親又大聲叮囑道:“記住,隻有那個香坊有上好的沉檀香,不要去其他地方。”
“女兒謹記!”
我移步向遠香居走去,一輛精美的馬車停靠在遠香居門前,車前還懸掛著一對罕見的風燈。
一個身著錦衣魁梧的壯年男子立在車旁整理著馬鞍,當我經過時,我發覺那輛馬車的車簾在動,我不經意回過頭去,車簾複又垂落。
我走進遠香居,這裏不隻有香料,一應供品,香、花、燈、塗、果、樂一律有售,坊內唯有掌櫃一人在撥打著算盤。
我道:“掌櫃,請些香來…”
掌櫃道:“姑娘,不巧,我坊的一切供養已被大主顧預留,暫時不對外營業了。”
“我隻請少許香來!”
“不行,那也須得與大主顧商量!”
“大主顧在哪?”
“在那裏!”掌櫃手指門外的車馬。
我步出香坊,錦衣人立在車前道,“我就是大主顧,姑娘有什麼事嗎?”
我上前幾步,“我想在此請下些香來,但不巧竟被閣下全部預訂…”
錦衣人道,“先來後到,沒辦法…”
我爭取道:“我隻需少許沉檀香即可?”
錦衣人道:“不行,主人有命,遠香居一切的供養須得我們禮佛完畢後方得對外交易!”
我不免著惱,佛門仁慈之地,竟立有如此樣人,我揚聲道:“敢問閣下,前來禮佛是何用意?”
錦衣人道:“請願,布施!”
我冷笑一聲,“閣下顛倒了位序,想要得,必先舍,先要布施,方能請願,所謂種因得果,隻有種下善因,才能結出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