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部曲搜捕、刺殺所有變法官吏？陳某怕不是失了智了。”
西城某個坊間的一間狹小昏暗房屋裏，陳寅坐在高椅上往後仰，雙腳交叉地放在書案上，抿嘴而笑，“張兄莫不是因為‘死’了，所以這般無聊，這麼關心這些市井流言？”
一人與他對麵而坐，蓬頭垢麵。若有一相熟之人見到，肯定大吃一驚，竟是在昨日傳出死訊的郡府賊曹——張惇！
“本。。。張某遵陳軍候之命假死，弄得家不能回，東躲西藏難道還不夠嗎？還得承受軍候言語調笑麼？”
聽著這滿是怨恨的話語，陳寅嘿嘿一笑，不再多言，免得把他刺激大了。
張惇冷哼一聲，拿著兩份卷軸，眯著眼對陳寅道：“張某已將全部的名單給你，為何還要多此一舉讓鐵血梟龍找王公再拿一份？”
嗤笑一聲，陳寅反問道：“賊曹莫不是忘了自己是已死之人，你給的名單陳某能直接用嗎？”然後用下顎指指兩份卷軸，笑道：“再說，這兩份名單內容上，可是諸多不同呢。”
張惇又哼一聲，不答話。
陳寅歎道：“真不愧為一郡太守別駕，心思還真是深沉。”
張惇麵帶不滿，“此事非同小可，王公自然會有所防備。若是你能讓張某與王公一晤，怎會那麼麻煩。”
聽到這話，陳寅突然直著身子，目芒直視過去，正色道：“賊曹，我倆如今的處境相信不用陳寅多說，賊曹若是不能體諒配合，我倆合作就到此為止。”
陳寅帶著威脅的語氣，讓張惇臉上閃過幾分怒意。但他還是能控製住，隻是猶是不甘心的道：“別駕乃我新黨巨擎，若軍候真有心助我等，何必遮遮掩掩？”
“新黨？”陳寅還是第一次聽到張惇對他們勢力的稱呼，不過很快釋然了。雖說結黨乃朝廷大忌，為皇室所不容，但世間官吏，結黨共進退乃是常理，無須大驚小怪。
隻是聽後麵的話，陳寅吸了口氣，不想舊事重提，隻冷笑道：“若今日陳某和賊曹位置對調，當然不需要遮掩。”見張惇麵色一沉，陳寅亦沉聲道：“還有一事賊曹或許很想知道。”
“什麼？”張惇蹙眉。
“張相已遞辭呈。”
“不可能！”
張惇反應非常激烈，不過陳寅也早有預料，隻是麵色平靜的注視著他。
死死的與陳寅對視，似乎想從他眼睛裏找出撒謊的痕跡。
但陳寅始終坦然以對，張惇一下癱軟在椅子上，說不出話來。
陳寅撇撇嘴，知道這人心裏還抱著希望，這時就得將它全部擊碎才行，於是進一步追擊道：“此事乃家中八百裏加急傳信與某叔父。當然，這隻是一辭，後麵怎麼得還有兩次。”繼而又冷笑道：“你們新黨領袖以為可以以退為進，卻不知一旦退下來，想再回去，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這一點，賊曹應該心知肚明。若賊曹還有心改革弊製，實施新法，與陳寅合作，是你最後的希望！”
張惇惡狠狠的盯著陳寅，仿佛陳寅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大有要和他拚命的樣子。
看得陳寅心裏忍不住有些擔憂，有點怕這貨想不開，那就麻煩了。
“子美當真願施行新法？”幸好，張惇還能保持住最後的理智，連稱呼都該稱陳寅表字。
陳寅卻隻是聳聳肩，笑而不語。
張惇長出口氣，“子美想要張某再做什麼？”
陳寅指著那兩份卷軸道：“這裏麵哪些人是真，哪些是假？哪些可以保，哪些可以交出去？還請張惇兄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