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香糕嘞賣香糕——又香又軟的香糕——香糕喲香糕——”
下午三四點的大街上衰老幹瘦的男人挑著擔子一路吆喝過去。三四點鍾還沒到下班的時候,路上的行人和車輛都不多。這是一個小城,有著現代社會中難得的悠閑,在這裏生活的人們基本上還是遵循著老一輩人早起早歸的習慣。
男人挑著擔子在大街一角轉了個彎,沉甸甸的擔子晃悠了幾下。
“賣香糕的。”路邊有戶人家開了窗喊人。
男人遲疑了一下抬頭,把頭上的遮陽帽抬了抬,“要買香糕不?”
“怎麼賣啊這個?”樓上的喊道。
“三塊錢一斤,您來點?”
“怎麼漲了這麼多,我記得以前是一塊五一斤的。”
“那是以前了,看您年紀也不大,這以前也差不多是好幾年以前了吧。”
“那倒是,你等一下。”
人影從窗口一閃而過,不多時一樓的門開了,出來的是個二十三、四的年輕人,張望了一下才發現賣糕的人已經放下擔子坐在一邊的牆角正拿著遮陽帽扇風。
“大叔,”年輕人風風火火地衝到擔子前,“給我稱兩斤。”
“好嘞,您瞧好了,”男人熟練地從擔子上揀了幾塊放到秤上,“兩斤正正好。”
年輕人點點頭,一邊近不及待地拿了一塊撕開紙質的包裝,“嗯,這包裝,這味道還跟以前的一模一樣。”
“那是,這東西你也知道本地特產,別的地方可沒得賣,當然都是自己做的。”
“我在這住了半年今天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賣這個。”
“現在的小孩子都不吃這個了,超市裏的餅幹更合他們的胃口。”
“那倒也是。”年輕人塞了一嘴香糕,邊吃邊含糊不清地接話。“你那邊的那個是桂花糕?”
“是啊,您要不也來點,這個也是自己這邊的做法,不過不是我自己弄的,別人放我這代賣的。”
“那也來斤吧!”
“好嘞,一斤一兩算您一斤得了。”
“謝了。”
年輕人滿意地抱著兩大袋的糕點進了屋。賣糕的男人捶了捶背,彎下微婁的背挑起擔子繼續向小巷子裏鑽去,一頂遮陽帽遮住了他肩部以上的部位,陽光在帽簷上投下的陰影更是遮去了他的五官以及臉上的表情。太陽一點點的西斜,畢竟已經是秋天了,天也黑的快,一個多月前七點鍾的時候還能看見天光,現在五點才過天色就變暗。
吳合瀾在銀行邊找了個台階坐下,這個時候這邊的銀行已經半閉了門開始清場。他慢吞吞地從衣兜裏摸了包皺巴巴的“五一”出來,抽了根用手掌搓一下,搓直,再慢慢地從兜裏又摸了盒火柴出來。點燃,長吸一口,在肺裏做一個循環,再慢慢地像是把所有的心事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帶出來一線,長長地筆直地連綿不斷地將煙彙長細細地一道,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