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找不到人(1 / 3)

“該死,偏偏在這個時候……”帶隊官兵眼見女犯們倒了一地,有些氣急敗壞了。

“頭兒,接下來該怎麼辦?”

帶隊官兵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咬了咬牙,“還能怎麼辦?隻能在這裏處理了!”伸手試了試,“還好風向是對的,不然真是有大麻煩了。”

“那她們就這麼放著?”

“就這樣吧,反正她們都已經中毒了,跑不了,省下我們動刀沾染晦氣了。”帶頭官兵皺了皺眉頭,“準備點火吧!”

幾個官兵答應一聲,過來將四散倒下的女犯歸攏了一下,在她們周圍堆了幾堆幹枯樹枝,順風點了火,就要撤退。

“頭兒,幫我們一把……”那兩個吃了果子的官兵並沒有暈倒,大概是吃得少的緣故,隻是下半身麻木,癱坐在地上動彈不得。此時眼見自己的同伴扔下他們要走,急得喊了起來,“我們中了毒,走不動……”

那帶頭官兵陰笑掃了他們一眼,“其實死在女人堆裏也是一件美事了,你們就知足吧。”

“頭兒,你不會是想連我們一起燒死吧?”那兩個人聽了這話頓時明白了,同伴不是忘了帶上他們,而是故意要扔下他們的,頓時驚恐不已,“頭兒,救救我們,別扔下我們。我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這麼死了啊……”

“你們以為我們回去說犯人都得了麻風病死了,而押送的人全都沒事,上頭會相信嗎?”透過火苗看去,帶隊官兵的笑容很是猙獰,“你們就當是為兄弟們的幸福犧牲一回吧,你們的家小我們會幫你照顧,我還會跟上頭好好讚揚你們,幫你們的家人爭取點補償的。你們就安心地去吧,我們走!”

那兩個官兵聽他是鐵了心要置自己於死地,又急又怕又怒,一邊沒命地往外爬,一邊高聲叫罵,“段大和,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畜生,你不得好死,我們就算是死了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的,還有你們,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帶頭官兵見此情景臉色一沉,對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點了點頭,抽出刀來,快步奔到那兩個人跟前,毫不留情地砍了下去。兩個人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就那樣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娘的,耽誤老子的工夫。”那殺人的官兵扔下剛到,對著他們的屍體狠狠地啐了一口,疾步地跑了出來,“頭兒,我們快走吧,火越燒越大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嗯!”帶隊官兵招呼一聲,一隊人加快腳步往山下奔去,沒有發現大火之中有兩個人爬了起來。

沈巧巧看著越燒越旺的大火,滿眼驚恐,“二嫂,我們快走……”

“不行,要救人!”海曼很堅決地說道。

沈巧巧急了,“她們不是中毒了嗎?救出來也沒用了,我們還是快走吧,不然連我們也要被燒死在這裏了……”

“這毒不會死人的,你也快來幫忙!”海曼急急說著,迅速地捋了一把樹葉,用力捏碎,將汁液滴進一個女犯的嘴裏。

沈巧巧無奈,隻好照著她的樣子做,隻是大難當前,她沒海曼那麼冷靜,兩條腿和兩隻手都抖個不停,怎麼也不聽使喚。

“你帶上一個人先走!”海曼見她根本幫不上忙,再耽擱下去隻會拖自己的後腿罷了,當機立斷,讓她先走。

沈巧巧已經沒了主意,隻能對海曼惟命是從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拖上一個人,拚命地往外跑去。可能麵臨生死人都會激發潛力,之前她一個人走路尚且吃力,此時拖著一個人還跑得很快!

一口氣跑出老遠,才敢停下來,回頭一看,半片山坡都已經變成了火海,火借風勢,越燒越猛,比起清苑的大火要猛烈多了,她不由看傻了眼。身體因為緊張和恐懼不住地顫抖著,根本就停不下來。

“二……二嫂……”她本想喊海曼快點出來,可是嘴唇哆嗦著,幾不成聲。眼睛緊緊地盯著她跑來的方向,卻遲遲不見海曼出來。

她們都燒死了嗎?一時間所有的不良感覺湧上心頭,讓她難受至極。我不能死,我絕對不能死,為了小瑤兒我要活下去。

她發瘋一樣沒命地往前跑去,甚至忘記她手裏還緊緊地抓著一個人。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要逃離這裏,活下去!她已經沒有了知覺,雙腿隻是機械地往前奔著,連手上拖著的人什麼時候不見了也沒發覺,緊緊地抓著那一塊破布往前跑,往前跑……

“雲兒,你要幹什麼去?”易正山下朝回來,看到易雲腳步有些匆匆地出門來,不由沉了臉色。

“出去走走。”易雲口氣淡淡的,腳步不停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易正山皺了一下眉頭,想攔住他,卻又沒說出口,隻是歎了一口氣。從那件事情之後,就沒聽他叫過一聲爹,想必心裏一定在怨恨著自己吧?這也難怪,要是換做他,也會有被欺騙的感覺,心裏難保會有火氣。

“老爺,怎麼垂頭喪氣的?”易夫人正在院子裏整理著她的那些花花草草,秋天快要過去了,這些個花也該修整了。

“這些日子,雲兒還好吧?”易正山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剪刀,按照她的指點幫她修理著花枝。

易夫人微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指什麼?要是指心情呢,一直都那樣,沒見他笑過;要是指用功程度呢,你可以放心了,讀書、習武從沒耽擱過。下次參加科舉的話,說不定可以拿下文武狀元呢!”

“隻要他能安下心來就好。”易正山聽了這話放心了,嘴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來。

易夫人見了暗自搖頭:你還真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兒子了,下次科舉在三年之後,三年不算長也不算短,但是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望子成龍無可厚非,隻是勉強來的結果會好嗎?

轉過易府門前的街道,易雲攔下一輛馬車,直奔青山城北一家酒樓而來。

“易兄,這裏!”坐在一樓窗口的一個戴鬥笠的年輕男子老遠對他招手。

“謝兄,我拜托你的事情打聽得怎麼樣?”易雲快步過來,屁股還沒在凳子上坐穩,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謝暉看了他一眼,語帶諧謔,“那個女人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啊?讓你緊張成這樣?”

“謝兄,不要開玩笑,快告訴我……”易雲沒心情說笑,眼巴巴地看著他。

謝暉收斂了笑意,很遺憾地搖了搖頭,“我托朋友去霧林山找過,並沒有找到你所說的那位姑娘。不止如此,最近半年根本就沒有朝廷流放的犯人到霧林山去。你是不是搞錯了地點了?”

“不可能啊,我打聽得很清楚,還打點過押送的官兵呢。”易雲心中升騰起強烈的不安,“謝兄,是不是哪裏搞錯了,麻煩你再幫我打聽一下……”

“易兄啊,我知道你緊張那位姑娘,可是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我拜托的是可靠的朋友,確認過好幾次,霧林山那邊都是這麼說的,不會錯的。”謝暉見他臉色蒼白,伸長胳膊在他肩上拍了拍,“你不要擔心,應該不會出事的,可能是流放的地點搞錯了。我會再托人幫你打聽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易雲霍地站起身來,飛一般地往外衝去,不由笑了起來,“讓大名鼎鼎的‘易三刀’緊張成這樣,到底是個什麼姑娘?我還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你說文捕頭啊?他今天不當差,沒來衙門。”順天府衙門的一個衙役告訴易雲。

易雲道了一聲謝,又急匆匆地跑了,一口氣奔到文少安的家裏,“文兄,在嗎?”一進門他就高聲喊道。一連喊了幾聲沒人應,他剛要推門進去,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從裏麵露出一張豔麗異常的臉來。

“是你?!”雙麵一照麵,都愣了一下。

易雲脫口問道:“采青?你怎麼會在這裏?”隨即意識到不對,躬了躬身子,“草民參見麗妃娘娘!”

文采青神情閃過一抹不自然,“聽你這麼叫我都覺得生分了。”她淺笑地打量著易雲,“你比之前瘦了很多……”

“承蒙娘娘記掛,草民愧不敢當。既然文兄不在,那草民就先行告退了。”易雲說罷轉身往外走去。

“站住!”文采青喝住他,臉現薄怒,“易雲,你這是什麼意思?莫說你我過去有過情分,就算是沒有,看在我兄長的麵子上,也算是朋友吧?你何必擺出一張冷臉,如此冷漠對我?”

易雲轉過身來,“娘娘也說那是過去,如今娘娘是皇上的女人,在下不過是一介草民,不敢攀龍附鳳,還請娘娘諒解。恕草民告退了!”

文采青看著易雲疾步出門而去,秀眉微蹙,不知道怎麼的心裏不是個滋味,不覺惱怒起來,“哼,不管皇上也好,奴才也好,總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文少安從外麵回來,正撞上易雲從自己家出來,不覺有些意外,“易兄,你怎麼來了?正好,采青出宮探親,就在家裏,你們也好久沒見……”

“文兄,你快告訴我,曼兒她被流放到什麼地方去了?”易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急地問道,“她是不是沒有被流放到霧林山去?”

文少安神色變了一下,猶豫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一樣地說道:“那件事情,我本以為不告訴你的好,看來終究是瞞不過……”

第113章死訊傳來

“什麼事?是不是曼兒她出事了?你快說啊……”易雲聽了這話頓時意識到事情不好,緊緊地抓住文少安的胳膊,幾乎把他的骨頭捏碎。

文少安眼色沉了沉,“兩個月前,負責押送的官兵回來了,據他們所說,包括海姑娘在內的十五名女犯先後染上麻風病,在中途死去,就連兩名官兵也未能幸免……”

“你說什麼?死去?”易雲臉色蒼白如紙,雙眼張得大大的,卻沒有半分神采。

“易兄,你……節哀順變吧……”文少安伸手按在他的肩上。

易雲揮手打落他的胳膊,“你少騙人了,她怎麼會死?她是不會死的……”

“易兄,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是事實如此。你應該也知道的吧,海姑娘在被流放之前就已經得了麻風病,是她把麻風病傳染給其他人……”

“胡說!”易雲怒吼著打斷他,“她根本就沒得麻風病,怎麼傳染給別人?又怎麼會因為麻風病而死?”

文少安皺了皺眉頭,抬手狠狠地給了他一拳,“易雲,你給我清醒一點,人已經死了,你就接受現實吧……”

“我不接受,她是不會死的。我去找她,她一定還活著……”

文少安急忙拉住他,用力地搖晃著他,“你要去哪裏找她?你要怎麼才肯接受她已經死了的事實?”

“她不會死,就算是死了,我也要見到她的屍首……”

“她的屍首……你也見不到了……”

易雲愣了一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為了防止麻風病傳染,因為麻風病死去的人的屍首都已經火化了……”

“混蛋!”易雲一拳狠狠地打在文少安的臉上,撕心裂肺地怒吼,“你們這些混蛋,一定是你們害死了她,一定是。她不會死的,我去找她……”

他這一拳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氣,饒是文少安也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眼見易雲發瘋一樣跑遠,他揉揉了痛麻的半邊臉,吐出一口鮮血來,“好小子,要不是我防了一下,滿口的牙都會被你打碎了……”

想起易雲痛失愛人的心情,又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老天還真是喜歡作弄人啊!”

“哥,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文采青一眼瞟到文少安紅腫的半邊臉,有些吃驚,“跟人打架了嗎?”

文少安苦笑地搖了搖頭,“不算打架,被易雲那小子揍的,我也揍了他一拳,我們算是扯平了,哈哈……”

“哥,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文采青微蹙了一下眉頭,“剛才我跟他說了幾句話,總覺得他神情不太對勁……”

文少安看了她一眼,“其實……他喜歡上了一個姑娘,剛才也是為了那姑娘的事情來找我的……”

“哦?”文采青神情變了變,又笑了起來,“是個什麼樣兒的姑娘,能奪走他的心……”

“你是想說是個什麼樣的姑娘,能從你那裏奪走他的心吧?”文少安笑了一下,認真地想了一下,“是個跟你很不一樣的姑娘,怎麼說呢,很特別……”

文采青有些不願意了,“難道我還不夠特別嗎?”

“是是是,你很特別。”

“那,她長得漂亮嗎?”特別二字太抽象了,不足以讓她構建一個大體的形象。

文少安歎了一口氣,“漂亮不漂亮的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人已經不在了……”

“嗯?”文采青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文少安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別人死了你就那麼開心嗎?”

“不是。”文采青收了笑,“我剛才有點心情不好,不過現在又有點好了。”

“采青,你……不會是還在乎易雲吧?”文少安目光變得有些犀利起來。

文采青含笑瞟了他一眼,避重就輕地答:“他畢竟是唯一讓我心動過的男人……”

“那麼皇上呢?”

“皇上?”文采青眯了眯眼睛,眼神變得漆黑起來,冷笑,“那種站在權利頂峰的男人是不可以用來愛的,否則隻會讓自己傷心罷了。那種男人隻能利用……”

文少安眼神晃了晃,伸手抓住她的肩膀,鄭重地看著她的眼睛,“采青,為兄奉勸你,不要讓自己活得那麼複雜那麼累,不然到頭來受傷的還是你。”

“哥,我已經不小女孩了,我知道該怎麼做。”文采青不以為然地笑著,笑得躊躇滿誌。

文少安見她這樣,還想勸她點什麼,卻又覺得那種勸說的語言很是蒼白無力:妹妹啊,但願你能如願以償,隻是榮華過後你到底能剩下什麼呢?但願你將來不會為兩手空空乃至心中空空而後悔!

“你這次不是奉旨出宮的吧?突然就回來了,連侍衛侍女也沒帶……”

文采青嫣然一笑,“還帶什麼侍衛呢?哥你不就是我最好的侍衛嗎?”

“你又在玩什麼花樣?”

“跟皇上虛虛實實地玩了那麼久,我也有些累了,想回來休息幾天。再有,我就是想看看現在的我在他心裏是什麼位置,知道了才能繼續玩下去,不是嗎?”

文少安微微地歎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文采青臉上甜美的笑容漸漸散去,坐在桌前定定地望著窗外,表情變得落寞起來。原來偽裝是可以變成習慣的,即使在親兄長麵前也無法完全卸下麵具。

其實真的有點累……

“還沒有掌櫃的消息嗎?”屈嫂手裏飛快地縫著一件衣服,問道。

“易公子正在四處打聽。”月香縫著另一件衣服,雖然動作沒有屈嫂那麼麻利,但是也算相當熟練了。

屈嫂歎了一口氣,“唉,但願掌櫃的沒事才好。唉,我做了半輩子針線活,就屬跟著掌櫃的時候舒心,真想再回錦銘去啊……”

“誰不想?”月香眼神黯了黯,低下頭的時候眼睛有些濕潤了。

“屈嫂,月香,我把布料領回來了哦!”梅杏兒抱著一個大包袱進門來,咚地一聲放在桌子上,用袖子抹了一下額上的汗水,摸起桌上的涼茶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屈嫂起身來解開包袱點數了一下,見沒什麼問題,才對梅杏兒笑了一下,“辛苦你了,休息休息吧!”

“我不累,還有什麼活兒,隻管讓我去幹好了。”梅杏兒精神飽滿地拍了拍胸脯,她沒有月香手巧,做不來那針線活兒,隻能做做體力活兒。饒是辛苦了一點,她也很高興,畢竟能賺錢嘛。

屈嫂不忍心拂了她的興致,“那你去幫我把柴劈了吧,省下我劈柴的工夫,還能多縫幾件,我們就能多領點工錢。你慢慢來,不用急的,趕上做晚飯就好……”

“好嘞,我去了。”梅杏兒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月香感激地看了屈嫂一眼,“屈嫂,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有你照應我們,我們兩眼一抹黑,都不知道能做點什麼?”

“我們都是自己人,你說這些外道的話幹什麼?”屈嫂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有你們倆,我也不能接下這麼多活兒不是嗎?再說我之前受過掌櫃的恩惠,怎麼能放著你們倆不管呢?”

月香悄悄地抹了一下眼角,點頭,“嗯。”

“屈嫂,月香姐,我來了!”小虎從門口探頭進來,笑嘻嘻地跟她們打著招呼。這些日子受月香的影響和指導,她的衣著打扮和言行舉止已經變成女孩子了,雖然有些時候還會表現出一點英氣。也不等兩個人答應,就拿了一件裁剪好的衣料,取了針線,坐在月香旁邊動手縫了起來。

月香故意板起臉來,“小虎,你又跑到這裏來,不用回去幫廖叔做木工嗎?”

“我爹說了,以後不用我做木工了,我隻要學好女紅找個好人家嫁人就好了。”小虎笑著說,手上的動作分毫不慢,她的針線活也不比月香差了。

“你幫我們做針線,又不收工錢,這怎麼行呢?”對這件事情,月香很是過意不去,小虎這是明擺這要幫她們賺錢的。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活著都不容易,老是這樣受她的幫助很是不安。

“沒事,沒事,我們家就兩個人,我爹做木工賺的錢就足夠花了。我手腳笨,又縫不了幾件衣服,又不能常來,還收什麼工錢啊?我縫的衣服就算是月香姐的,你攢好了拿去救海姐姐,這才是正事呢!”

月香捂住眼睛別過臉去,“你們這些人真是討厭,總是說些讓人心裏難受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格外多愁善感,總有想哭的衝動。

“月香姐……”小虎想去哄她,卻被屈嫂用眼神製止了。

“好了,別光顧說話了,抓緊縫衣服吧,咱們爭取明天就把這些布料縫完,領了工錢我們休息一天,大家做頓好吃的一起吃。”屈嫂將一疊布料放到月香麵前,“不許偷懶啊,快縫。”

月香迅速地擦去眼淚,重重點頭,“嗯!”

易雲一口氣衝出了城,被冷風一吹,紛亂的頭腦才冷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太過冒失,這樣去找恐怕什麼也找不到。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海曼根本就沒得什麼麻風病,更不可能傳染給別人,讓那些犯人先後死去,這裏麵一定問題。

他迅速折身回了城,直奔唐家藥鋪而來。

“老藥頭,出來!”他一腳踹開門,高聲地叫著。

唐年雙手抄在袖筒裏,從後麵慢慢悠悠地走了出來,“喂喂,你來就不能靜悄悄地來?每次都踹門,踹壞了又不賠,我有多少門可以給你踹的?”

易雲沒空跟他廢話,“老藥頭,人染上麻風病會馬上就死嗎?”

第114章四處尋人

老藥頭看了他一眼,才慢悠悠地說道:“這個要解釋起來有些複雜,根據我多年鑽研的結果來看……”

“長話短說!”易雲見他擺出老學究的架勢,立刻把他想要長篇大論的念頭打消。

“一直以來,大家都把麻風病看成瘟疫,視為洪水猛獸,一提到麻風病就想起死亡來,因為懼怕不去深入了解,大多數大夫也是如此。其實我覺得並不是這樣的,一般來說染上麻風病是不會死的,不過要是引起發燒、發寒、貧血之類的並發症就難說了……”

易雲皺了皺眉頭,“說重點!”

“啊,是這樣的,染上麻風病一般很少有立刻發病的,要過上一段時間才能發病,也有身體強壯的人根本就不會發病。即便是發病,也不會死的,隻是相貌變醜,關節走形,皮膚變壞,被人視為鬼怪,形同於活死人罷了……”

“明白了!”不等聽完,易雲就急匆匆地走掉了。

老藥頭趕忙喊道:“喂,你怎麼就這麼走了?總要告訴我一聲,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了吧?”

易雲不理會他,一口氣奔到文府,將文少安約到附近的一個僻靜的小酒館裏。

“文兄,你應該知道押送曼兒去霧林山的官兵都有哪些,把他們的名字都告訴我。”

文少安見他眼神帶著殺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易兄,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可是海姑娘的死已成事實,你又何必要遷怒於人呢?”

“文兄,你我相交時日也不短了,莫非你對我的了解僅此而已嗎?”易雲盯著文少安,眼神從未有過的嚴肅。

文少安神情稍顯尷尬,“易兄,並非是我要看低你,隻是人在悲痛之時失去理智,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作為朋友,我不能看著你犯錯……”

“曼兒根本就沒得麻風病,那是老藥頭想要把她攔下使的計策。”易雲打斷他的話,“所以她不會因為麻風病而死,更不會傳染給別人,讓女犯和官兵因為麻風病而死。況且,就算是染上麻風病,也不會立刻就發病,就算是發病,死的幾率也很小!”

文少安大吃一驚,“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嗯!”易雲點頭,“老藥頭你應該認識吧?”

“是啊,見過一次的!”

“他多年來一直鑽研怪病奇病,那些個沒人願意碰的病症他都要去鑽研鑽研,所以他對麻風病了解得比較清楚。我已經問過他了,他是這麼說的。”易雲看著文少安,“文兄,難道你不覺得那些押送官兵所說的話十分可疑嗎?”

文少安臉色也嚴肅了起來,“聽你這麼一說,確實很可疑。既然海姑娘沒有得麻風病,就不可能傳染給別人……”

“染上了也不會立刻發病,就排除了別人得麻風病傳染給曼兒她們的嫌疑。所以那些官兵在說謊!文兄,告訴我那些人的名字,我要去問個清楚!”

文少安搖了搖頭,“恐怕現在我告訴你也沒用了,那些官兵在回來不久就先後離開了順天府衙門。”

“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們以身體不適為理由,辭去了差事。府尹大人也考慮他們押送過得了麻風病的犯人,怕麻風病在衙門傳染開來,就給了他們一筆撫慰銀子,打發他們回家去了。如果真如你所說,他們撒了慌,那麼現在一定已經逃走了!”

易雲握緊了拳頭,恨恨地道:“不管怎麼樣,我也一定要找到他們,問問到底把曼兒怎麼了!”

文少安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想來那霧林山是煙瘴之地,雖然押送犯人到那裏撫慰金優厚,可也沒人想去。

那些官兵被分派了這樣一個苦差,不敢違抗命令,卻又實在不願意以身涉險,所以才會在中途起了歪腦筋。想出這樣一個借口,既不被上頭責罰,又不用去霧林山,反正也沒人真正去關心那些犯人到底是死是活,隻要有個交代就行了。這樣推測的話,那位海姑娘和其餘的女犯應該已經被他們殺死毀屍滅跡了。

可是這種話怎麼忍心對易雲說呢?說了他也不會相信的吧?除非他親眼確認過。

“易兄,你臉色不好,且先回去休息一下。我這就去順天府調查一些那些官兵人丁文書,有了結果我去找你!”文少安按了按易雲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調查到的。”

“我沒心情等,我跟你一起去!”易雲站起身來。

文少安搖了搖頭,“易兄,我一個人去行事反而方便一些。你要是跟去,萬一被府尹大人知道了,橫生枝節,隻會耽誤更多的工夫而已。”

易雲雖然心急,但是也知道文少安說得在理,但是讓他回家去等,實在是太難受。“我不去順天府,就在上次的茶樓等你,你查到了立刻來找我!”

“那也好!”文少安知道再勸也沒用,點頭答應了,兩個人便直奔順天府而來。

易雲在茶樓焦急地等了一個多時間,文少安才匆匆地來了,“易兄,查到了,除去沒回來的那兩名官兵,其餘人的人丁文書我都抄來了,你看看吧!”

“不用看了,我去找!”易雲將他遞過來一疊紙抄在手裏,飛奔出茶樓。

“易兄,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兩個人行事方便一些。”文少安急忙追了上去,他不僅僅是想幫易雲,更害怕易雲一個衝動釀成什麼禍事,跟去可以隨時監督他。

兩個人按照文書上記錄的地址,在青山城裏查找,果然不出文少安所料,回來的八名官兵全部不在原來的地方住了,在辭去差事不久之後都已經搬走了。跟左鄰右舍打聽,也沒有打聽出有用的消息來。

“易兄,馬上就到宵禁的時間了,我們先回去吧。”文少安眼見夜色濃鬱起來,勸說易雲。

“文兄先回去吧,我再找找。”易雲不肯走。

也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急的,易雲雙目赤紅著,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要是放任不管,估計他會發瘋吧?

“易兄,找人這種事情是急不來的。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會到衙門去跟兄弟們打聽一下,也讓他們幫忙找找,人多好辦事。這樣盲目地找也不是辦法啊!”

他的話倒是提醒了易雲,“文兄,你回去休息吧。我去一個地方!”說罷不等文少安答應,已經施展開輕功,疾奔而去。

論起工夫,文少安不遜於易雲,可是論起輕功,他比易雲可差了一大截子。眼見追不上了,也隻好作罷,轉身回家去了。

程家鏢局的當家程慶德剛剛親自押送完了一趟大鏢,回到鏢局,屁股還不等在椅子上坐熱,就見易雲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我當是誰,這不是易兄弟嗎?我還以為你以後再也不會來我這鏢局了呢!”程慶德性情豪爽,笑起來聲音也甚是洪亮。

“怎麼會呢?是易雲未能遵守約定,沒臉來見程總鏢頭!”易雲麵帶歉意。

程慶德哈哈大笑起來,“易兄弟言重了,易老爺來送銀子的時候已經把事情都跟我說清楚了,我雖然是一介粗人,可也是做父親的人,怎麼會不理解易老爺的一番苦心呢?那點小事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來來來,好不容易相聚一次,我們今天晚上喝個不醉不休!”

“喝酒就免了吧,改日有空我一定奉陪到底。今天我來,是有事想請程總鏢頭幫個忙。”易雲將那一疊紙遞給他,“請程總鏢頭幫我找到這些人,不用全找到,哪怕隻找到其中的一個也行!”

程家鏢局不止接運送貨物的鏢,也接尋人找物的鏢,論起消息靈通度和找人的效率,程家鏢局可是當仁不讓地排在首位。

程慶德隨手翻看了一遍,看著易雲露出疑惑之色,“這些都是官府的人,你找他們幹什麼?”

易雲知道這個人生性正派耿直,也不瞞他,當即把海曼的事情跟他大體地說了一遍,“我要找他們問個清楚,他們到底把曼兒怎麼樣了!”

“你說的那位姑娘,就是柔兒舉報的那位吧?”程慶德聽出了些許端倪,見易雲點頭,麵帶歉意地說道,“唉,是我教女不嚴,才讓她做出那種事情來。我要是早點知道,就不讓她出去興風作浪了,我也是後來才聽說了。真是十分抱歉!”

易雲不想提程亞柔的事情,“事情已經這樣了,程總鏢頭就不要放在心上了。那麼找人的事情,還請總鏢頭多多費心。”

“那自然是沒問題!”程慶德說著對著外麵喊道,“來人,去把程武給我叫來!”

“是,當家的!”有人答應著去辦事了。

程慶德看了易雲一眼,“易兄弟不用擔心,這件事情包在我程家鏢局身上了,定會把人一個不落地幫你找到!”

“多謝程總鏢頭!”易雲點了點頭,“至於花多少銀子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快!”

“我們之間還提什麼銀子的事情?那不是見外了嗎?”

正說著,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二十多歲、身材魁梧的年輕人,一見到易雲立刻怒目圓睜,幾步走過來,揮起拳頭就朝他打了過來。

“程兄,何故上來就動武?”易雲閃身躲過,一把抓住他胳膊,皺眉問道。

程武怒氣衝衝地瞪著他,“你這個混蛋對柔兒做了什麼?原本活蹦亂跳的一個丫頭,突然就臥病不起了。你說,你到底把她怎麼了?”

第115章找到一人

易雲皺了一下眉頭,手上一用力,將他的胳膊甩開去,“程兄那麼想知道,隻管去問她本人。我易雲的人品不是用嘴解釋出來的,你要是執意如此,就權當我們從來沒認識過,‘朋友’二字易某承擔不起!”

“你……”程武被他一番話說得心裏不是滋味,可是心頭餘怒未消,不知道下一步該做出如何的反應。

“程武,不要胡鬧!”程慶德喊住他,“柔兒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那都是她自作自受。如果這次不讓她吃點苦頭,長長記性,下次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害人的事情來。”

程武聽程慶德這麼說,愣了一下,“師父,你說害人的事情?那是怎麼回事?”

“唉,都怨我,是我當初一句玩笑話,讓那丫頭迷了心竅,害得易兄弟痛失心上人。”提起這事來,程慶德依然滿懷歉意,將海曼的事情跟他簡略地說了一遍,“我程慶德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養個女兒卻做出這種事情來,實在是不光彩啊。所以我才沒告訴你!”

程武從小就被程慶德收養,跟程亞柔一起長大,有些不敢相信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程慶德親口說出來,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易兄,實在是抱歉,是我沒把事情搞清楚,就來苛責你,我……”他微紅了臉跟易雲道歉。

易雲臉色緩和下來,“程兄也是關心則亂,是我心情不佳,剛才說話有些重了,抱歉。”

“客套話就不說了,找人的事情我在行,就交給我吧。”程武說著接過程慶德手中的文書,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雖說程家鏢局找人很快,但是再快也需要時間,易雲也不好留在那兒等,隻好告辭出門來。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半天,兩個家終究都不想回去。

回易府的話,又會聽諸多嘮叨,他不想因為自己心情不好,惹得父母生氣;回柳絮街的話,他又怕麵對月香和梅杏兒,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們。知道海曼出事了,她們一定會驚慌失措,一定會難過吧?他不想看到更多的眼淚了。

於是就近找了一家客棧,要了一間房住下。躺在床上卻沒有半分睡意,海曼的音容笑貌不停地在眼前浮現,讓他的心一陣痛過一陣,悔恨不已。

如果他沒有出去押鏢,如果他早點劫獄,如果他在押送途中把她攔下……

他做了無數的假設,可終究也改變不了現在的事實。

漫長的一夜就在這樣的心痛和悔恨中過去了,他起身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寫了一封信,交給店小二送到易府,告訴易老爺和易夫人有事出去幾日,請他們不必掛心。便直奔程家鏢局而來。

“易兄,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易府找你呢。”程武知道他著急,也不廢話,遞給他一個地址,“找了一夜,有確定去向的隻有這一個。其餘的我會繼續派人去查……”

“有一個就好。”易雲顧不得跟他多說,拿上地址便出了城,一路搭乘別人的貨船、馬車、牛車直奔遠山鎮而來。

遠山鎮跟名字描述的一樣,是一個坐落在山區的小鎮,位置偏遠,十分不起眼,人丁也十分稀薄。好在這裏的山上產一些名貴的藥材和礦石,吸引了一些商人前來,也不算貧窮。這裏確實是藏身的好地方!

易雲抵達遠山鎮的時候,天就快黑了,鎮子上已經少見行人走動。他顧不得休息,按照程武給他的地址,尋到小鎮西邊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在巷子深處找到了一家民宅。

一個二十多歲,作婦人打扮的女子正在門口焦急地翹望著,見易雲在自家門前停下,一臉可怕表情地盯著自己看,驚慌起來,轉身要進屋。

“這位大嫂,請等一下。”易雲趕忙喊住她,“請問段大和是住在這裏嗎?”

“你認識我家相公?”那婦人聽他說出自家男人的名字,疑惑地停住腳步。

易雲看這婦人是個老實麵善的,不忍心說出自己的目的嚇到她,於是說了一個謊,“嗯,有點交情。路過此地,特地過來看望看望他。”

“原來是相公的朋友啊,快請進來吧。”婦人聽他這麼說,放下戒備,立刻熱絡地招呼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