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3)

“娘。”惜兒叫著急匆匆衝進屋。

“噓,小聲點,你爹在睡呢。”我急忙製止她。

她立刻乖巧的停下腳步,小聲道:“爹今天怎麼樣了。”

“還好。”我笑著安慰她:“飯已經做好了,你洗了手就去吃吧。”

“那你和爹呢?”惜兒問道。

“你爹剛吃了藥,娘不餓,你先吃。”我摸摸她柔軟漆黑的長發,真快,她都長到我肩膀了,我仿佛能看到她亭亭玉立的模樣了。

“娘,你也吃點吧,你最近都瘦了好多,爹看到會心疼的。”惜兒眼神黯淡,眼眶也漸漸泛紅。

“娘沒事。”我溫和的笑笑:“餓了娘會吃的,我先去看著你爹,你聽話。”

“嗯。”她低下頭,有絲不情願,

“乖。”我拍拍她的臉頰,轉身走進臥室。雲揚正靠在床上,靜靜的望著我。

“你醒啦?”我急忙過去:“是不是惜兒吵醒你了。”

“不是。”他輕輕搖搖頭,伸手過來握住我,笑笑:“惜兒說的不錯,你瘦了。”

“瘦了好啊。”我在床畔坐下,輕鬆的笑道:“你都不知道我多怕自己胖呢,你也知道我沒有毅力減肥的。”

他扯著嘴角想笑笑,動作有些大牽扯著胸腔不舒服:“咳咳……”

我急忙去輕拍著他的背部,幫他理順呼吸。

“咳……沒事。”他緩過來,虛弱的擺擺手。

“睡一會吧。”我壓下心中的苦澀,柔聲道:“你剛吃了藥,歇息一會吧。”

他低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掩蓋眼中的情緒:“我不困。”

“那我陪你說會話吧。”我幫他把枕頭扶正,握著他的手,笑吟吟道:“今日花心娘跟我說,花心已經定親了,對方似是個不錯的人,說是明年成親。花心隻比惜兒大兩歲而已,我當時就在想啊,我們的惜兒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啊,怎麼可以過兩年就嫁人呢,我才不答應呢。”

“嗯。”他輕笑應著,一抹清淺的笑容給蒼白的臉色一絲生氣,墨玉般的眼眸波光柔柔,笑意潺潺。

“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們的惜兒一定不會這樣,你說,什麼樣的男子才能配得起我們的惜兒啊。”我不禁感歎。

“你啊。”他嘴角上翹,彎出好看的弧度,清朗的眉眼若染煙色:“才說惜兒是個小丫頭,現在又在想著替她覓夫婿了。”

“我不是怕嗎,女大不中留啊。”我皺起眉頭,佯作惆悵:“萬一她有一天真帶給男人回來,告訴我們,‘爹娘,我要嫁給他’,看你到時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漸漸有了精神,笑得也愈發無奈:“惜兒能找到她喜歡的,當然最好了。”

“我是怕她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少女情懷總是詩,可這首詩得要真正懂得的人才能吟唱。”想著,竟真的開始憂心了。

“你想太多了。”雲揚柔聲安慰我,溫暖的大掌緊緊包裹著我。

“但願吧。”我釋然的笑笑:“不過到時隻剩我們老夫老妻倒是真的。”

“老夫老妻。”他輕輕呢喃道,眼睫撲閃兩下又半闔上眼簾。

“是啊。”我捧起他的臉,直直的望進他眼中一層淡到虛無的霧氣:“到時你可不許再生病,那時我可伺候不了你了。”

他扯出一抹苦笑,輕輕點頭:“嗯。”。

望著他眼中的深情繾綣和縈繞不去的苦澀,我胸中針紮般的尖銳的疼痛,眼中酸澀難忍,倉皇的埋首在他胸前,悶悶道:“雲揚,我們回去吧。”

他身子一震,急急道:“不用。”

“可那裏有最好的醫生。”我環住他日漸瘦弱的腰,喑啞道:“他們一定能治好你的,治好了我們就回來。”

他深深的歎一口氣,摩挲著我的長發,溫柔道:“我沒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我……”我忍著嗓子的酸楚,哽咽道:“可我怕。”

“不怕。”他輕輕的拍著我的背,像哄惜兒一般,沙啞卻愈加輕柔:“我沒事,不用怕。”清晨醒來,屋裏的碳爐應已滅了,剛探出被子便冷的縮回手,可到底驚醒了雲揚,他迷離的睜開眼睛,把我的手埋入他懷中,立刻便暖了回來。

我急急的想抽回來,怕因此凍著他。

“沒事。”他輕柔道:“我不冷。”

“我起了,你再睡會吧。”我沒有再掙紮,望著他仍有睡意的眼眸,柔聲道。

“不了,我好久沒早起送惜兒去上學了。”他笑笑,作勢要起來。我急忙按住他:“好,我先起,把火盆子升起來你再起,不然會著涼的。”

他躺回去,無奈道:“好吧。”

我一下子鑽出暖洋洋的被窩,幫他把背角都掖好,批了一件外衣下床,把昨夜預備的炭火升起來。

“你先穿好衣服。”他急喝道。

“好,我知道。”我嘴裏應著,把碳爐挪的遠一些,怕剛升起的煙氣熏到他,走到窗邊,打開一條隙縫通氣,眼睛不經意一撇,瞥見一個白茫茫的世界,難得一見的大雪漫天漫地,如團絮,如鵝毛,秫秫落下,已將屋宇和樹木俱籠了厚厚一層,宛然一個精靈剔透的琉璃世界。

“雲揚,下雪了。”我驚喜的喚他:“好大的雪。”

“咳咳……青青……把衣服穿上。”他忍不住又咳嗽起來:“咳咳……”

我急忙把窗關嚴實,跑到他身邊,看他半個身子都探出了被子,又急又氣:“你怎麼……”急忙把他捂進被子裏,拍著他的胸口,責備的話卻說不出。

“咳……”他咳嗽的急了,閉著眼睛大口的喘息,手尤顫著掙出被子,指著衣架:“咳……衣服……”

“哦。”我匆忙應道,把他的手塞進被子裏:“我這就去穿。”

站起身大步到衣架前,快手快腳的把衣服穿上,回過身走到他身邊,他猶在喘息,但已經不再劇烈咳嗽,我半跪著輕輕的揉著他胸口,待他緩緩好起來,低聲問道:“還疼嗎?”

他無力的搖搖頭,眼睛還是閉著,臉色被憋的病態的潮紅,更顯得薄唇蒼白,毫無血色。

“再睡會吧,我去煎藥。”我極輕柔的哄著他。

“不。”他緩緩睜開眼睛,語氣清淺卻堅決:“我想看看雪。”

我心疼的望著他虛弱瘦削的臉龐卻不忍心拂逆他,點點頭:“好吧,等屋裏暖和些再起吧。”

“好,你先去看惜兒起了沒。”他輕輕道。

“嗯。”我答應著,起身去喚惜兒。擔心著這樣冷的天雲揚的身子是否承受得住,吃了那麼久的藥卻遲遲不見效,身子反而越來越虛弱,再這樣下去,我心悸的不敢朝下想。

推開惜兒的房間,一股暖氣撲麵而來,怕炭火的煙氣嗆著雲揚,我們屋裏的炭火隻燒一個時辰,不過和雲揚緊緊相偎著,倒從來不會覺得冷,惜兒房間的炭火是燒了整夜的,不過留著窗戶通風倒也還好。一進屋就看到惜兒穿著薄衣光著腳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