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秋韻——詩·詞·人生
剝離
·院一楠·
我把多日來為女兒去西安音樂學院上學準備的行李打點好放在車上,從臨汾至西安,用了四個小時於中午到達。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個軍區招待所住下,在招待所附近的一個小吃攤上吃了午飯,下午到學校和女兒一起去報到。
西音占地麵積不是很大,宿舍樓和教學樓都是二三十層的高樓,校園裏花草樹木很多,整潔幹淨。聽說西音的第一任校長是賀龍元帥,現在在任的校長是著名的音樂家趙季平。我敬重這些名人,因而敬重這所學校。
西音五號樓的大廳裏擠滿了前來報到的學生和家長。鋼琴係、聲樂係、音教係、作曲係等都打著醒目的牌子;還有學生處、教務處、後勤處等也都呈一字形排開,稱為“綠色通道”為新生辦理報到手續。填表、交費、蓋章、辦卡、體檢等一係列手續很快便辦妥。
校園裏停放的都是全國各地的車輛,偶遇山西的車,還要主動去打招呼,問詢人家的孩子考到哪個係。我仔細打量這些學藝術的孩子們,她(他)們在氣質上透出與眾不同,熱愛音樂以及在音樂方麵的靈氣是她(他)們的屬性。女兒詼諧地對我說:“媽媽,像我這樣的美女來到這裏怎麼感覺胖墩胖墩的。”原來美麗也咄咄逼人,讓人產生自卑感。
一切安排妥當,我準備返程了,女兒的手指緊扣在我的手掌裏。我和她走在學校附近的街道上。我說:“國慶節放假回來吧。”她笑容可掬地說:“好啊。你要是想我了,就多給我買些新衣服,不過,你的眼光現在老土了,還是等我回去再買吧。”她又繼續叮囑我說:“咱家冰箱裏的酸奶回去扔了吧,過期了。”我隨聲勉強應和著。即將的分別使我的眼淚已一次次湧進眼眶。我別過頭去,怕傷感的情緒影響到孩子。送她到宿舍樓下,我把她的手鬆開,故作輕鬆地說:“你先上樓吧。”她轉過頭來望著我,故意拉長聲調對我說:“我走啦!”她走了幾步,又轉過身說:“我走了啊!”她在看我,似乎怕我難過,想看看我的表情,我把手臂伸長擋在眼前,不讓她看到我傷心的眼神,說:“快去吧。”她猶豫著走了幾步,還是轉過身又說:“我真的走了啊。”我艱難地點了點頭,跌坐在車裏哽咽著不能說話。
車駛出西音,駛向高速,我的眼淚在車裏跌碎一次又一次。在韓城服務區,我傷心得不能自已,我的傷感情緒感染了車裏的人,車停在那裏很久。不僅僅是分離,似是一次剝離,就像一次剖腹產,一個孩子從母親體內剝離去,母親的心痛了又痛。
回到家裏,我的心空空的,才知多少年來,女兒在家帶給我們太多的快樂,我們因她而喜而樂。生活缺少了她圍繞在身邊,我不知今後該怎樣生活。我不能控製自己去想她,守在手機旁邊,等候她的訊息。
女兒學鋼琴
·院一楠·
女兒從小就表現出對音樂的興趣。嬰兒時期每當她哭的時候,隻要音樂響起,她便不哭不鬧變得很乖了。她上學前班時,我給她買了架鋼琴,又在師大音樂學院為她請了一位鋼琴教師,於是她正式開始學習鋼琴。
女兒那時太小,坐在琴凳上夠不著琴鍵,我就在琴凳上放了一個枕頭,她的腳底下放一小凳子。從《小湯普森》教材學起,老師授課時,也讓我坐在旁邊,與其說是教孩子,不如說是教家長。我費神地學著從未接觸過的五線譜,回到家裏又重複給女兒,她怎麼也聽不懂,哪條線上是“哆”,哪條線上是“來”,四分音符,二分音符,全音符,一拍,一拍半……這些概念,任你說多少遍並配合手勢,她就是不懂。是啊!她那麼小怎麼能懂,我信心全無。一次,我去太原出差幾天,當回到家門口,聽到家裏琴聲叮咚,走近一看,女兒正對著琴譜彈響第一課《祖父的鍾》。我驚奇、激動,用老師的話說就是開竅了。
艱難的第一步總算邁出去了,由於對音樂感興趣的緣故,女兒在以後的日子裏學得很輕鬆。每天早上六點半,女兒的琴聲彈響晨的寂靜,以至於樓裏的人已習慣聽著琴聲起床。有一天,她病了早上沒彈琴。上班時,有許多人來詢問原因,因為他們起床都晚了。
大院裏都知道她,知道她是位彈琴的小姑娘。
她上小學二年級時,有一次,練琴時,她煩躁地用手指使勁砸琴。我批評她,她竟然說:“媽媽是個狼婆子。”我驚愕了,並且還發現她好長時間總在重複著一首曲子,而且沒有任何進展。我去把情況和鋼琴老師反映。老師笑著說:“孩子學琴呈螺旋式上升的,出現這種情況是正常的,關鍵是我們應正確引導她。”此後,我便有意識地給她講貝多芬、李斯特、柯爾托等一些鋼琴家的故事,還有學鋼琴的種種好處。女兒的記憶力非常好,這和彈琴有關,彈琴時眼睛、雙手和腳的和諧配合使得人的左腦和右腦得到鍛煉。我告訴她,彈琴能使腦子靈活,腦子靈活了,學習就好。一段時間後,她的情緒漸趨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