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巫蠱案(四)(1 / 3)

還不待康熙發話,大阿哥胤褆卻等不及,回身一腳踹向映月。他本就生的魁梧,又正值壯年,力氣抵得過三四個小太監。一腳便將她踹翻在地上。

在座的人都沒想到胤褆會有此舉動,皇帝還坐在上麵,他就敢當著皇帝的麵毆打禦前人。到底是梁九功機靈,忙撲上前,跪在地上拉住胤褆錦袍下擺,“郡王爺,萬歲爺還在跟前呢!”

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禎也一把撲向映月,胤祥絞住大阿哥雙臂,“大哥!”

十四阿哥胤禎卻伸開雙臂擋立在映月身前,雙眼怒燒,氣急:“大哥,你瘋了,在皇阿瑪跟前如此放肆!”

胤禛半個身子才離了座椅,卻又生生壓住心裏的焦躁,雙手緊扣扶手,慢慢坐檀木圈椅。紫檀堅硬如鐵,卻生生叫他五指扣出道道白印。

大阿哥胤褆猶不自覺,因被胤祥和梁九功圈住雙手,隻能掙紮著踢動雙腿,恨不得將李映月踢出昭仁殿:“賤婢,分明是你自己貪圖榮華富貴,將自己表哥吳池薦給我,並囑托我照顧你父母的。你卻在這裏滿嘴胡鄒,當真是可惡至極。”

說罷滿麵通紅地轉頭向著康熙道:“皇阿瑪,還請您明察。兒臣確實是中了這賤婢的計。皇阿瑪若不信,大可問一問將李氏夫妻帶來的人,兒臣可有迫害他們?”

康熙卻並不問李氏夫妻,也不問李映月,隻好似看了一場好戲,冷冷盯著大阿哥,冷笑:“那你這是承認打探朕的日常起居之事了?”

大阿哥一聽康熙如此問,忙掙脫了胤祥,撲到禦案前,跪下磕頭,“砰砰砰”直磕的額頭青腫。隻見胤褆才磕下頭,再抬起頭的一瞬就淚流滿麵。

“皇阿瑪,兒臣此前卻沒有打聽皇阿瑪起居之事,都是這個賤婢說您看重兒子,兒子更當孝敬您。必得摸透您的心思,才能急您之所急,想您之所想。所以兒子才糊塗了心,想知道皇阿瑪日常所需的。”

一邊泣涕縱橫,一邊連連磕頭道:“兒臣知道錯了,兒臣不該誤信讒言的。求皇阿瑪饒過兒臣吧!”

映月坐在地上,捂著肩膀,心裏冷笑看著大阿哥胤褆演戲,大阿哥倒是比她更加會演戲,也更加會推卸錯責。

康熙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冷著臉,“朕所想,你們豈會不知?隻是,你們皆不願罷了!”

他所想的,不過是父慈子孝。兒子敬重兄長,兄長愛護弱弟,子孫和睦,萬世長久。這些人,卻為了儲位,做出一出比一出下作的戲來,怎能不讓他痛心!

他沒有回答胤褆,卻轉向跪坐在地上的李映月,問道:“你可還有何話說?”

有何話說?映月心裏早已琢磨了千百遍。如今這種情況,她還能說什麼?若隻是一味辯解自己是被大阿哥所脅迫,康熙老謀深算,絕不會輕易信她。

“奴婢確實是被脅迫往外通傳消息,但奴婢卻沒有傳出一絲乾清宮的消息給大阿哥。”這是實話。此時,隻有大實話才能絲毫不漏破綻。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大阿哥府上是被綁著,還是被鎖著,還是被高台暖枕的供著。若是前者,她便有理有據說是大阿哥擄綁了她的爹娘,以此來威脅她。

但若真如大阿哥所說,是後者,她的父母在大阿哥府上高台暖枕,美酒佳肴的養著,那大阿哥的話倒是比她的更可信。她這個貪圖榮華,裏通皇子的罪名再推卸可就難了!

“皇阿瑪,李姑娘的父母到底是被請去做客,還是被擄綁而去,隻消問一問當時是誰發現李氏夫婦,更兼發現時境況如何,不就都清楚了?”一向沉默的三阿哥胤祉起身拱手,說的倒是十分公正。

康熙點點頭,覺得有理,便問是誰發現李氏夫婦的。

四阿哥胤禛抑住心頭的怒火,站起來恭敬道:“回稟皇阿瑪,是兒臣手下的人發現的。”

“當時兒臣和三哥正奉命搜查大哥府邸,忽聽下人來報,說在西側跨院內聽見可疑的求救聲。兒臣便領著人去看,起初隻當是犯了錯的奴仆。到了才發現不同尋常,門上掛著三把大鎖,且有斑斑血跡。兒臣便命人將門砸開,就見著李氏夫妻被人綁著手腳,躺在在地上不住掙紮。”

說著伸手指指李氏夫婦:“皇阿瑪若是不信,大可看一看他們夫妻二人手腳腕上是否有勒痕。”

106巫蠱案4

康熙微微側頭瞅一眼梁九功,梁九功便會意,躬身退到李氏夫婦處,將兩人的衣袖卷起,露出手腕,果見三四指粗的紅痕宛如紅蛇般纏繞。

映月母親李虞氏的袖口血跡斑斑,左手小指一直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向後翻曲,似乎是易經斷裂。梁九功將她的手掌翻轉過來,才發現整個左掌掌心一片血肉模糊,自手腕起長長一道血口,皮開肉綻,像一支帶刺的荊棘,直向上延伸到中指,紅白間雜,血肉模糊。

梁九功忍著惡心,捏了兩下她的小指,並按了按那長血口子,見李虞氏雙眼緊閉,牙齒緊要下唇,不住顫抖,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似是在承受很大的痛楚。

梁九功心裏明了,也無需再查看下去。“回稟萬歲爺,李氏夫婦兩人手腳俱有勒痕,且李氏之妻,左手小指已經斷裂,整個手掌被人劈開,怕是整隻手都要廢了!”

斷裂?廢了?

映月也顧不上規矩,聽得梁九功的話,猛然抬起頭看向母親,那手掌中一片暗紅,混著白色粉末,突起的撕裂肉皮,心裏一陣陣抽搐,想不到大阿哥下手竟然這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