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最初的設想是,以現有的幾部教材為依托,融入近些年研究之新成果,編寫一部“進行時”的秦漢史:不以政治史敘述為主,而彰顯社會各方麵;吸收專門史研究成果,立體展現秦漢曆史影像。除前三講為政局演變外,其餘均為專題敘述,涉及政治製度、經濟概觀、階層家族、邊疆民族、中西交通、生活禮俗、學術思想、文化科技及簡牘帛書。至於秦漢時代的曆史定位及研究省思,因體例所限,暫時無法寫出。以後如有機會,當予增補。為保證每講敘述的完整,容有少量內容相近或重複之處,但編者盡力將之減至最低程度。
本書所依托的主體,為翦伯讚主編《中國史綱要(增訂本)》的秦漢、三國部分(田餘慶先生執筆)和張豈之主編《中國曆史》的秦漢、三國部分(王子今先生執筆)。前者為中國通史教材中的經典之作,集北京大學中國古代史研究成果大成;後者為近十年來通史教程中的新編著作,彙集國內相關領域學者之成果。《中國文明史》第三卷《秦漢》,也是本書的重要參考文獻。編者於此鄭重指出:如發現本書與前述三書有文字雷同之處,請毋以為怪。三書中的手民之誤,凡編者所見亦加改正。
本書所融入的學術新成果,大體可分兩類,即新的研究論著和新刊布的資料。舉例言之,研究論著方麵,如閻步克先生的官僚政治研究、王明珂先生的邊疆民族研究、黃曉芬先生的漢墓考古學研究,等等;研究論文方麵,如陳昭容先生的秦“書同文字”新探、陳勇先生的“涼州三明”論、邢義田先生的“驪靬城”再探,等等;研究譯著(文)方麵,如餘英時先生的《漢代貿易與擴張》、冨穀至先生的《木簡竹簡述說的古代中國》、渡邊信一郎先生的《漢代國家的社會性勞動的編製》,等等。這些論著,代表著相關領域研究之成果或方向,對深化秦漢曆史的認識大有裨益。
後記新刊布的資料方麵,出土簡牘與考古發現是其大宗。除張家山漢簡外,如尹灣漢簡、裏耶秦簡、虎溪山漢簡、走馬樓東漢簡等,凡有益於秦漢史者,皆酌加采擇。尤其是張家山漢簡,涉及法律、政治、經濟諸方麵,故在本書不同篇章中多有論及。譬如,“戶芻”一事,傳世文獻不載,張家山漢簡《田律》有之,鳳凰山漢簡中的“戶芻”問題,因此得以解答。考古發現如新疆尉犁縣營盤墓地之發掘,有助於深化中西交通及文化交流研究;河南內黃三楊莊漢代村落遺址,作為國內首次發現的漢代村落遺址,對認識漢人的住居、生產及生活,有著不可替代的意義。
此外,對於一些至今具有重要價值的研究成果,盡管其不屬於近年的新論著、新成果,本書亦酌加采錄。比如,在討論東漢後期地方政權與大姓關係時,學界多采納唐長孺先生的論斷;邢義田先生對東漢孝廉家世背景的分析,有助於深化這一問題的研究,卻很少受大陸學界的重視。又如,在討論西漢選舉時,察舉製度向來受到推崇,其他則很少顧及;根據廖伯源先生對尹灣漢簡的研究,以功升遷的重要性並不遜於察舉,西漢時尤如此,等等。
編者並不主張“拿來主義”,是以審慎的態度進行采擇。比如,關於秦漢律令法係問題,編者雖對此略有研究,但不敢師心自用;除指出文獻記載有問題外,主體論述取自徐世虹先生的未刊稿《漢律說略》。又如,關於中西關係問題,或認為中、西交往很早,且有直接的往來關係,取此說無疑能引人關注,激發讀者之想象及自豪感;但在證據麵前,編者寧失審慎而勿輕信。再如,關於秦“賦”征收,學界多認為是征錢;孫機先生《說“箕斂”》一文,以事實駁斥舊說,編者認為更可信。編者個人之見或有偏頗,且本書稿彙集諸家觀點,駁雜恐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