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陳婠婠番外一(1 / 3)

在寒府門外整整站了有一個時辰,陳婠婠和奶媽伍氏以及婢女春巧在紛揚的大雪下緊緊地倚靠在一起,等著傳話的家丁出來。

朱紅大門緊緊地關著,似乎沒有再一次開啟的可能性。

春巧嗬氣在陳婠婠被凍得通紅的手上,三寸美足在雪地上踢跺了幾下。她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問道:“小姐,為什麼他們還不開門?”

陳婠婠緩緩地搖搖頭,柔和的嗓音回答道:“再等等,應該就快出來了。”說話時的氣流接觸到冰冷的空氣,瞬間化作一團團白霧彌散在空氣中。

伍氏顫顫悠悠地從破舊的包袱中把一件稍微厚實一點的衣服披在陳婠婠身上,聽到陳婠婠垂眸說了一聲謝謝,伍氏又忍不住淚流滿麵,心有悲涼之感。任誰也想不到陳家山莊竟然會在一夜之間化為灰燼,從小就金貴的陳婠婠也在一夜之間淪落街頭,無家可歸。

深冬了,處處都洋溢著即將到來的正月的喜氣。不料,廣闊的街頭,行人稀稀疏疏,隻剩下她們主仆三人。

四周圍很靜,幾乎都能夠聽到雪花落地時那輕微柔和的聲響。破碎音響起在行人的鞋板處……

終於,緊掩的大門開了。出來的人卻不是方才傳話進去的家臣,一名衣著樸素、帶發修行的道姑在一名中年婦女的攙扶下急切地朝大雪中的主仆二人靠了過來。

伍氏一眼就認出了兩個人的身份,終於內心的悲傷在見到昔日勝似的親人之後毫無疑問地化為了悲情的淚水。

“三小姐……”哽咽之聲無法完善地表達此刻的心情,她無助地握住她們兩個人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顫抖著自己的嗓音,大哭著說道:“小姐和姑爺他們……他們……”

“他們怎麼了?”看到伍氏這般模樣,道姑莊靜庭心裏突然間落了空。

“他們……歸西了……”

莊靜庭踉蹌幾步,雙腳癱軟無力。握有佛珠的手狠命地扣住伍氏的胳膊,她麵色蒼白,眼眸中激蕩起萬千的情愫:“怎麼會……怎麼會……前段時間姐姐不是才來看我的嗎……為何會這樣……”

伍氏隻能無助地搖搖頭,沒有辦法給莊靜庭一個滿意的答複。

陳婠婠上前,盈盈一拜,雪花落滿了瘦弱的肩膀以及烏黑的鬢發。

莊靜庭也沒來得及拭去自己的眼淚,淚水朦朧了視線。陳婠婠的麵容不甚清晰,直到她抬起頭來,看到眉眼處的朱砂痣,她才真正地確認眼前這不施粉黛,卻勝似天山聖蓮的女子就是她摯愛的姐姐與姐夫共同孕育而出的獨身女。

“姨母。”

“苦了你了……”把陳婠婠攬在懷抱中,莊靜庭不禁淚如雨下。冰冷的空氣觸及在因為淚流而雙頰冰冷的臉上,莊靜庭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起懷抱中的陳婠婠。

從她的雙眸中沒有看到任何泛濫過的痕跡,漆黑的雙目猶如黑曜石一般明媚。就如自己的姐姐所說,陳婠婠乖巧聽話,性格亦非常的堅強。就是因為太過懂事,處事圓滑,就處處地隱住內心真正的情愫。聰明如她,現今這樣的表現也不是沒有原因可究。

細長的羽睫緩緩地垂了下來,蓋住了雙眸中的神色。

莊靜庭身上有香燭的味道,清幽迷離,讓人安心。

◎◎◎

尾隨著莊靜庭進入寒府,經過之處但凡遇到一個家臣,大家都對莊靜庭一副不多加理睬的模樣。

而莊靜庭好像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一絲不高興的情愫都沒有。她挽著陳婠婠的手,企圖以自己溫暖的掌心來化來陳婠婠因為失去雙親而顯得有些封閉的內心。

陳婠婠與自己的姐姐長得像極,更有著姐夫的出塵之質。文學修養之下,陳婠婠顯得端莊而又美好。

“婠婠,今年也應該是及笄之歲了吧。”

陳婠婠點點頭,輕聲回答道:“回姨母,再過幾日便是。”

莊靜庭溫和地摸著她嫩白的玉手,繼而又說道:“以後和姨母住在一起,就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家。及笄那天,姨母幫你過。”

陳婠婠輕聲地應答了一聲,抬起頭對著莊靜庭柔和地微笑著。

在前往寒府的路途中,伍氏就已經大概地告訴她自己姨母的處境。其實當初嫁到寒府的人並不應該是莊靜庭,而是自己的娘親。為了成全自己的姐姐能夠嫁給自己心中所愛的男子,莊靜庭取代自己的姐姐從南方那個溫暖的地方,嫁到了東北部。

無奈溫婉的女子卻沒能夠得到上天應有的憐惜之情,她苦守了新房三天,等來的卻是自己的丈夫在青樓與其他的女子共享雲雨之樂。

在她成為他妻子的第一個月,自己的丈夫便迎娶的別的女子進門。至此,莊靜庭被迫讓出自己的房間,住在了遠離笙歌豔舞的宅院,清心寡欲,潛心修佛。

雪壓枝頭,竹枝青青,顯得無精打采。

前方一個頎長的身影正在宅院之外站立著,雪白的裘衣,襯得男子愈加儒雅。

“娘。”

在莊靜庭的介紹之下,陳婠婠才知道原來這位稱呼莊靜庭“娘”的男子是莊靜庭的養子。出乎某些原因,這名男子在寒府老爺寒霄心目中的地位相當高。

“成軒,她就是我經常和你提起的婠婠。”似乎很高興,莊靜庭牽起陳婠婠的手來到寒成軒的麵前熱切地介紹道。

陳婠婠抬起麵容的時候,被喚為成軒的男子雙眸飄過一縷難言的神色。是驚訝,亦是慨歎。

即使是在破舊的衣物之下,陳婠婠依舊不改給人高潔的第一感。

“娘,爹在廳堂裏。”

莊靜庭臉色突然有些不自然,雖然她很快就佯裝得非常的欣喜,但是在陳婠婠以及其他人的眼中,她這樣的態度很快就會看穿。

莊靜庭突然間覺得有些驚慌,從來都不曾踏入她潛修靜養的院落的寒霄竟然會造訪,這無疑讓她放不下心來。忐忑不安的心情開始讓她無法平靜。

“你二娘有沒有一起來?”

“剛剛來過,不過爹讓她回去了。”

“是嗎……”莊靜庭還有些擔心那名外表純真美好,其實心如蛇蠍的女子也會來到這裏,如果真是如此的話,相比她的處境就會更加的難看吧。

想著,目光落在了陳婠婠的身上。她現在已經隻有她這名親人可以依靠,如果再發生什麼事情的話,今後她的日子就會更加的坎坷。

簡陋的廳堂內供奉著幾尊佛像,香鼎內奉上的三柱清香已經燃盡過半。清幽的香氣給冷清的廳堂平添了一種寂寥。

寒霄坐在冰冷的靠背椅上,椅麵沒有任何的坐墊,有些沁冷。

牽著陳婠婠的手,莊靜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左腳踏了進去。

寒霄時值不惑之年,但是俊逸的臉龐卻一再地讓旁人魂牽夢縈。這個男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踏入過她的生活,拜他所賜,莊靜庭在寒府中的地位可謂低人一等。

“老爺。”處於禮節已經身份地位的不同,莊靜庭還是上前福了福身,一派謙卑的模樣。

陳婠婠跟著福身,喚道:“姨丈。”

寒霄好似沒有看到莊靜庭一般直直地朝陳婠婠走了過去。

伸手撈起她黑亮的發絲,陳婠婠微怔,下一刻便被掐住臉頰,被迫與寒霄對視。

美眸如水,氤氳著萬千的柔光。

“生得一張妖媚的皮囊,與你那死去的母親萬般的相像。”透過陳婠婠的麵容,寒霄鷹眸如炬,陷入無盡的回憶之中。仿佛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一樣,他兀自一人緩緩地說道:“如果當初幫她拾起掉落在地的福桔,想必現在和她白頭偕老的人會是我才對?明明提親的人是我,為何她卻心儀我最摯愛的好友?原本雙棲雙飛的應該是我和你娘才對,為何她偏偏要置我於不顧,而選擇出逃?”想到了十幾年前的事情,寒霄冷冷地笑道:“我本以為一切都會是我的,不想到最後贏家卻不是我……”

“姨丈……”

“姨丈嗎……多麼讓人心酸的一個稱呼。”

陳婠婠咬住牙根,企圖轉移扼住自己下巴的大掌。力道很大,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看到寒霄如此對待陳婠婠,莊靜庭不免驚慌失措起來。她急切地握住他的手腕,無法顧及到彼此身份的問題。清麗的雙眸內夾雜著太多複雜的感情,她所想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老爺,請你不要這樣。”

寒霄淡淡地掃了莊靜庭一眼,口氣冷淡,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他道:“這裏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老爺,上一代的恩怨請不要轉嫁到無辜的孩子身上。她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你別這麼對待她。有什麼怨恨,你直接朝我發泄就好,求你。”說罷,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如果姐姐與姐夫之間真的一點緣分都沒有的話,哪裏還能夠走到一起,共結連理。於寒霄而言,他們有太多的愧疚。在姐夫與姐姐的麵前,他們即使不說,但是從他們的眼神當中,她也明顯地讀到了那濃厚的愧疚之意。

自己的幸福已經徹底地斷送,寒霄一天不放過她,那麼她便會被囚禁在這個無形的牢籠裏。自己也已經過了那個花一樣的爛漫年紀,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陳婠婠不同,她還有很長的一段路程要走,若是寒霄對她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的話,她該如何向姐姐和姐夫交代?

看到她哭哭啼啼的,寒霄厭惡地抬起一腳,直接把她踢倒在地。

胸膛遭受猛烈的撞擊,莊靜庭悶哼一聲,匍匐在地上,急促地喘著氣。

“小姐……!”跟隨在莊靜庭身邊已經有幾十年的侍女連忙彎下腰就要扶起她。

“你們誰敢動,我下一刻就杖責,把他從寒府驅逐出去!”

“爹……”寒成軒不滿地皺起溫潤的眉宇,對於自己的娘親遭受到這樣的對待不免覺得心酸。無奈想要說的話語還沒有脫口而出,下一刻來自寒霄的一個眼神就讓人失去了任何的言語。

寒府的主人可不是等閑之輩,更何況寒成軒的所有武學幾乎都拜寒霄的幾名侍從所賜,身為主人的他,自然讓他無法忽視。

寒成軒握緊了手掌,最終還是收在了大腿邊。

對於這樣的對待,莊靜庭難得地笑開了。如此粗暴的對待,比起那個二房的狐媚女子還來得清淺了許多。

她爬著來到寒霄的腿邊,唇邊掛上了一縷血絲。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感覺不是很好。

額頭叩響在冰冷的地板上,她聲聲地請求著:“老爺,請您原諒,一切皆因為我而其。請不要傷害婠婠。姐姐和姐夫已經西歸,請看在他們曾經與您來往的麵上,請您饒過婠婠。老爺,求您了。”跪拜在他的麵前,反複呢喃的柔和嗓音帶著難以忽略的哽咽之聲。

廳堂內很靜,聽聞陣陣的啜泣之聲,以及那令人心髒疼痛難耐的叩頭聲響。

“姨母……”陳婠婠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到來竟然會讓她僅存的唯一親人處在這樣難堪的境地之中,如果當初有經過深思熟慮的話,這樣的事情也是可以避免的。

春巧年紀不過十三歲,豆蔻年華,心境純粹而明媚。她害怕地握住伍氏的手掌,什麼話也不敢有。

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陳婠婠竟伸手推開寒霄。

顧不得揉上自己的被掐得生疼的下顎,她看向寒霄。目光誠摯,毫不畏懼。她道:“姨父如果不喜婠婠到此,那麼婠婠離開便是。雖然婠婠乃小輩,沒有資格訓斥姨丈。但是婠婠還是鬥膽問一句,姨母對姨夫來說,真就這麼可恨嗎?”

沒有想過陳婠婠會如此平靜地看著他說出這樣的話語,寒霄不覺怔住片刻。待她反映過來,陳婠婠卻已經蹲下身去,把還在叩拜中的莊靜庭扶了起來。

她歉意一笑,說道:“姨母不必如此,婠婠的事情不值得姨母這麼做。”從懷中取來雪白的絲巾,她動作輕柔地為莊靜庭拭去額頭上的血跡。天氣如此幹冷,地板如此冰冷,莊靜庭這樣的叩拜真真讓她心痛難耐。

這是與她的娘親血脈相連的姐妹,更是疼她如同親生子女的姨母。雖然這一次是她們兩人第一次見麵,但是血脈的關係卻是如此的神奇。她們之間沒有絲毫的隔閡。

“婠婠……”不曉得要如此安慰這樣一個孤苦伶仃的好女子,莊靜庭隻能顫抖著雙唇,把她抱在懷抱中。

“姨母,婠婠不便在此多家打擾。我們馬上就會離開。”

“可是……”天如此冷,她們難道要露宿荒郊野外不成?

“沒事的,這一路上,我也有打算過。”金貴的軀體又如何,她還沒有嬌貴到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地步。

“要住下來可以,但是你可要有為寒府賣命的自覺。”寒霄的話從身後懶懶散散地傳了過來。

陳婠婠回過頭去,卻看到他唇邊那意味不明的笑容。

手腕處傳來強大的力道,讓陳婠婠無法忽視。

“婠婠……”莊靜庭沒來得及顧及到自己此刻滿麵的淚痕,為了不讓陳婠婠在外吃苦,就算惹惱了寒霄也要求他讓陳婠婠留下來。

看到自己的姨母潸然淚下的模樣,陳婠婠哪裏還能開口說要離開這裏。

外頭大雪紛揚,溫度極低。

她們主仆三人經過半月的跋涉才從溫暖的南方來到了這個地方,還不就是為了要來投靠自己的親人。她乃一介女流,自然無法像男子一樣拋頭露麵。即使她對此一點都不上心,但是並不代表伍氏和春巧能夠和她一樣吃苦。

“不要走,你不能走,你不能離開這裏……”莊靜庭聲聲挽留,希望能些微地感化陳婠婠。

垂眸細想了很多方麵,陳婠婠現如今無法輕易地拒絕莊靜庭的請求。

“把這藥丸服下,以後你就是寒家的人了。”麥色大掌內,一顆白色的藥丸赫然出現在了陳婠婠的麵前。

看到那顆白色的藥丸,一旁靜默已久的寒成軒覺得脊背有些發涼。跟在寒霄的身邊,寒成軒自然是知道那各色的藥丸內所包含的強大藥性。寒府中,隻有給侍從服食藥丸的。在寒府中,那些侍從的地位雖然很高,僅聽從寒霄的號令。但是因為已經服食了藥丸,就等於放棄了今後獨立生存的可能性。

平常時候,寒霄都隻給想要效命寒府的侍從們服食黃色或者紅色的藥丸。藥丸的顏色越接近淡,藥性就越強烈。而這一次,寒成軒第一次見到白色的藥丸。可是他沒能想到的是,這一次服食的對象竟然會是一名出塵的貌美女子。

寒府的侍從,從來就沒有過女子。

這次,陳婠婠是否能成為寒府唯一一名女侍從,主要是看她是否有那個勇氣了。

莊靜庭看到寒霄肯留下陳婠婠,也沒多想,直接奪過他手中的藥丸遞給陳婠婠。她在笑,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婠婠,趕緊服下去,這樣你就能夠留下來了。”隻要不讓她在外漂泊,就比什麼都重要。

陳婠婠看了一眼欣喜若狂的莊靜庭,隨即看向手心中的白色藥丸。

寒霄站在她的身後,居高臨下的模樣讓陳婠婠感覺到極大的壓迫感。

究竟服下藥丸之後會有什麼後果,陳婠婠無法料想。抬起雙眸看向年老的伍氏以及年紀尚且清淺的春巧。終於,內心有了過多的羈絆,陳婠婠什麼都不再多想把藥丸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入口沒有想象中苦味,反而帶著點難以言喻的甘甜之意。

“從現在起,你便是我寒家的侍從。直到閻王爺收下你這條命為止,你一生都要為寒府效命。”

陳婠婠扶起莊靜庭,毫不畏懼地站起身,沒有絲毫的言語。

這一步已經幹脆了踏了出來,之後在天地間又有如此漫長的征途在等著她,陳婠婠突然覺得人生之路漫漫,輕霧彌漫,失去了應有的方向。

大雪已經停止。屋外一片銀裝素裹,青蔥的古鬆之上,落下沉甸甸的霜雪。

隔天清晨陳婠婠什麼東西也沒帶,就跟著一名表情肅穆、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離開了溫暖的房間。

北方的天氣和江南相差甚多,即使裹緊了再多的衣物,還是會感覺到冰冷的氣流隻往衣服裏鑽。

“你叫陳婠婠是嗎?”

終於,走了很長了一段路程,前方帶路的男子停下腳步。渾厚的聲音傳到了陳婠婠的耳邊。

冷凜的寒風硬生生地刮在臉上,陳婠婠深深淺淺地吐納著。白霧嫋嫋蒸騰而起,暈紅了粉嫩的雙頰。如水的雙眸淡淡地轉向了中年男子,她道:“是。”

“把外袍脫下,身為寒府的侍從,哪裏能如此畏懼嚴寒?”男子清冷的目光落在陳婠婠身上,不帶有其他任何的情愫。

深呼吸了一口氣,陳婠婠也不想為自己找尋什麼借口。從昨天她服下那顆白色的藥丸開始,她就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名處尊養優的陳婠婠了。

厚實的外衣一離開溫暖的肌膚,陳婠婠不禁雙手換上自己的手臂。

“今後你就住在這個地方,老爺吩咐過,今後如果沒有他的允許,你不能擅自接見任何人。”

“是。”說罷,陳婠婠便發現在方才中年男子說話的空餘之際,有幾名男子正站在門口看著她。同樣身著黑色的統一服飾,給人的感覺非常肅殺。

“他們便都是你的師兄,以後你們將會生活在一起。”

“什麼?”陳婠婠訝然地抬起頭,顯然是難以消化男子的最後一句話。“可是我是……”

男子斜覷了她一眼,沒待陳婠婠把話說完,他便打斷了她的話:“現在你是侍從,哪裏有身份的差別。即使你是女兒身,也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陳婠婠腦中突然一片空白,不一會便被窘迫的心境所取代。

身為一名尚在閨中待嫁的女子,哪裏有和陌生男子共同生活的可能?突然想到昨天服下藥丸的毅然決心,陳婠婠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她究竟犯了一個怎樣的錯誤。

“還有什麼問題嗎?”

陳婠婠搖搖頭,竟然寒霄如此的安排,自然是沒有任何挽留的餘地。就算她現在有再多的怨言,對於這名堂主來說,根本起不到一點效果。

“那就先去和自己的師兄們照個麵,兩刻鍾之後跟著他們一塊到教場上來。”

“是。”

男子把該交代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之後,也沒有多加打理陳婠婠,徒留下一個頎長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處,陳婠婠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抱緊懷中的衣物,陳婠婠轉過身來。

抬眸望去,僻靜的院落內不知道何時聚集了許多的青年男子。

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陳婠婠想要挺直自己的背脊,不料好像自身非常排斥,任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淡然地麵對那些陌生的男子。

黑亮的秀發被一絲不苟地梳成了男子的束發,良久才拾起自己一點小小的自信心。

“我叫陳婠婠,見過各位師兄。”輕柔的嗓音聽得那些男子一陣唏噓之聲。

“抬起頭來,扭扭捏捏的,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