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都坐到板凳趴在桌子上奮戰,小啞巴拿著靠椅坐在門口,手裏看著已經要翻爛的那本李宗吾寫的厚黑學。小啞巴看書,純粹是看了記著,但不會照書上寫的去做,一本厚黑學至少被他淘汰了八成不可學的東西,但他也覺得頗有收獲,至少還得了將近兩成不是。
小時候用書紙疊的紙牌,小啞巴喜歡玩那個,和小夥伴們打,打翻了就是你的。小啞巴沒有上學就偷姥爺那掉在房梁上的泛黃書籍,後來被姥爺發現,姥爺說,書可以撕,但是撕到哪一張就得把那一張的內容給幾下,不然就挨罰,姥爺的懲罰向來嚴重。不得已就拿著姥爺教會他怎麼去看的字典,一張一張的去讀去記。
小啞巴從下午三點除了吃飯,一直到深夜十一點,廁所都沒有跑一趟,期間姥爺來看了三次,姥姥更是頻繁的看自己的外孫掌燈苦讀。
姥爺讓小啞巴熄燈睡覺,小啞巴順從,時不時的抬頭對著字典看完了那一頁,迅速的爬進自個的被窩。
十一點四十,八小時四十分鍾,不驕不躁安然看讀。
“南懷瑾的易經雜說,可以消失十二頁了。”暴君姥爺輕歎。
“四歲,心似湖水,靜而不平,雲風隨意,高遠不可測。”站在院落裏的姥爺背手望天,不高不胖的背影似乎遮住了那天。
認真填好資料尚且稚嫩的應聘者們,一個個都出了院門,因為門口,風雲已經點了個大火堆,一群人圍在一起烤火取暖,覺得這兄弟倆也沒有那麼不近人情,也許是最初小啞巴把話說的模棱兩可讓他們在意,當下一個個的談論剛才考的怎麼樣。
小啞巴從第一個考完的卷子起就開始了批卷,十來分鍾後,批完了,抬頭一看還有兩個衣著雷同短褲絲襪小馬甲的女孩在低頭商量著什麼,還時不時地抬頭上下打量自己。
小啞巴的直覺是,兩個人不是商量考題。
小啞巴徑直走向二小,筱小抬頭,不自然的笑了一下,隨即抿住嘴巴。慕小自顧自說,發現同伴抬頭,轉身驚詫的望著小啞巴。
“卷子”小啞巴隨意道。
筱小拿起卷子發愣,慕小看同伴猶豫,一把搶來遞給那個似笑非笑的男人,不,算是男孩吧。
小啞巴看到筱小發愣就知道了不妙,接過試卷,苦笑。
筱小,籍貫河南商丘,年齡十七,一九九二年。
剩下的,空白。
應聘試卷,竟然有人交了白卷。
饒是小啞巴的雲風坦然,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來抓住這個可以讓自己收五百塊錢中介費的顧客。
沉思片刻,拿起筆,在試卷上畫了一個大叉,得分出,零。
筱小霎時間眼圈泛紅,轉身離去,輕飄飄讀不出感情的說了一句,我去趟廁所。
紅色鋼筆寫出的紅色大叉和零分讓筱小第一次感覺到了分數的重要,這是上學時整天給她做思想工作的老師都沒有做到的。也許是那個大叉,讓筱小感覺到了不被認可是那麼的讓人揪心,也許是因為那個零蛋,在至交和暗戀的人麵前丟了大臉,就是有那麼一種不熟悉的心酸,讓筱小落淚。
筱小回來的時候,小啞巴坐著抽煙,慕小怔怔的望著那個刺眼的零蛋試卷。
見筱小已經調整好狀態,小啞巴還是有點舍不得五百塊大洋,再說了,筱小離開的那刻起,小啞巴已經否定了這倆人搗蛋玩玩的可能。
“二十六個英文字母不應該不會啊,那些個基本成語句還有百十內的加減乘除都應該會吧,剩下的那些員工素質素養之類的撿好聽的說就行了。”小啞巴輕聲說道,卻沒有一點反問和說教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