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琳醒來時隻覺得渾身酸疼,腦袋裏像萬花筒一樣的轉個不停,無數的畫麵在眼前閃過。
狠狠地拍了拍頭,今天應該是她到城B市投靠學姐來著,沒想到在公車上就遭了小偷,想著自己好不容易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點錢被順手牽羊了,就趕緊叫停了車著急忙慌的下車去追。
結果她本來就有點暈車,一到大街上被來來往往的車流弄得更是暈頭轉向,然後,好像是聽到誰喊了她一聲,再然後···
想起來了!張琳一個鯉魚打挺翻身坐起來,她被車撞了!!那她現在是在哪?醫院?
揉了揉還在打旋的腦子,張琳使了勁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間破破爛爛的毛坯房,地麵還是黃泥做的。牆上到處是新舊不齊的印子,一看就是修修補補了很多次。
張琳對這樣的房子並不陌生,畢竟從小到大的居住條件基本都是這般,她疑惑的是,難道B市還有這麼破舊的屋子?這是哪?
雖然家裏條件不好,但她好歹也是到過大城市讀書的人,醫院長什麼樣也不會不知道,仔細一想就覺出這事不同尋常。
難道是撞了我的人想逃避責任,把我丟到這破地方來了?
張琳這邊正想著,一個人掀開簾子走進來,輕柔的步伐沒有引起張琳的注意,直到一個聲音在房裏響起。
“大妞。頭還暈不,娘熬了點稀粥給你。”
張琳看向來人,卻頓時僵住了,這分明就是年輕時候的母親!即使母親走了十多年,她的模樣張琳卻一點都沒忘。
張琳對母親的印象還停留在她纏綿病榻的時刻,此刻驟一見,腦袋也不轉了,眼淚先一步簌簌地就往下落。
“誒,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張母看張琳盯著她眼珠都不錯一下的哭起來,淚水更是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心裏一驚:自己這女娃從小就倔的要命,輕易不會哭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想著放下碗摟過張琳,邊撫著女兒的頭邊說:“琳娃子,是不是哪裏疼?我就說你爹,對個女娃怎麼能打呢,打壞了可怎麼得了!你身上哪裏疼給娘說,回頭我得再說說他···不過你也別氣你爹了,他現在也悔著呢···”話語間盡是對女兒的愛護。
“娘!”張琳抓緊身前的人,自從母親走後她自覺沒人疼沒人管的,這下再次回到有人關懷的時候,聽到母親的絮絮叨叨,竟嚎啕大哭起來。
過了好久,直到眼睛疼得再流不出水了,張琳才把腦袋從母親肩頭抬起來,而對方的衣服也濕了一大片。
“不哭了?腦袋哭暈沒?”張母笑著刮了下張琳的鼻子:“你爹這次也是氣急了,你弟弟生了病,你又吵著鬧著要讀書。家裏一時間拿不出那麼多錢他才會···”說著張母也歎了口氣:“唉,說到底,都是爹娘沒本事···”
“娘。”張琳看著母親情緒低落的樣子有些愧疚,低低的喊了聲。她覺得自己現在都隻會說這個字了。
“哎。”張母應道:“不多說了,你快把粥給喝了休息一下,我看看,燒也退了。等你好了我們再說上學的事,啊,乖。”
張琳醒來後身體一直就不舒服,這會又哭了這麼久,早就有些累了,被母親喂了粥縮進被子裏很快就睡著了。
張母細細的給她掖好被腳才慢慢地踱了出去。
模模糊糊地再一次醒來時紙窗外麵已經黑透了,床邊的櫃子上擺著盞油燈,大概是母親怕她起夜摔著特地點的,昏黃的燈光將整個房間都染上了一層曖昧的氣息。
張琳這時再想不到發生了什麼就是真傻了,而且從她能從一個雞窩裏努力跳出去念書來看,自己腦袋還是夠用的。
她複讀一年去到C城念專科的時候就在學校附近的書店裏看了不少小說,有幾次看到穿越重生之類的。想來,現在她也遇到了傳說中的事情。
抬頭環顧了下房間,她讀書後就再沒回來,這裏仍跟記憶裏一樣,四四方方的一間坯房,頂上還能看到不少茅草。整個屋子裏就一張床一張矮桌和一個靠牆角的大箱子,連根板凳都沒有,空蕩蕩的,不可謂不寒酸。
前世她就是在這樣的房子裏住了26年,雖然後來翻修過好了一些,也添置了幾樣家具,卻依舊是村裏最差的一間。想到這,張琳隻覺得胸腔裏悶悶的。
忍下鼻子裏的酸意,張琳盤算著現在是什麼時候,按她和母親剛才說的話來看,這大概是她6歲的時候。因為她記得這年弟弟生了場大病,家裏幾乎是掏光了所有積蓄,為此她爹勸她晚一年上學。
那時她心有不甘,鬧的狠了,把家裏的碗摔了兩個然後被爹狠揍了一頓,後來她便發了燒,等了好幾天才好利索。
其實她當年知道7歲也讀書不晚,村裏沒條件的小孩都是7歲上學。而且她也並不是非得讀書不可,一個小女娃娃能知道什麼,隻不過當時是覺得家裏什麼都給了弟弟才發了大脾氣。現在想到後來幫她出頭的那個小毛孩,她才知道實在是不該,一個人的命怎麼能跟讀書相提並論,更不要說那是她的親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