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靖長公主和夏二奶奶、夏二爺聞到動靜趕出來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驚呆:元昌帝挾製著薛氏,身後跪著興平王世子爺和他的小廝。
特別是夏二爺,隻覺眼前發黑,怎麼興平王世子爺攪合進來?剛剛他在前頭坐席,興平王世子爺問他府上可有好玩的,夏二爺就看得出興平王世子爺有些無聊。
可是今日他記掛著微服出來的元昌帝,就心不在焉敷衍著興平王世子,便往後頭來了。他走得匆忙,根本沒有留意到頑劣的興平王世子爺會偷偷跟著他。
這已經令他頭疼欲裂,可元昌帝胳膊上的上和薛氏手上的血跡又是怎麼回事?
夏二爺很想此刻昏死過去。
夏二奶奶臉色煞白,就連剛剛還運籌帷幄得意滿滿的文靖長公主也身子晃了晃,幾乎昏厥。
而薛東瑗,順勢腿一軟,裝昏死過去。
夏二奶奶領她出來,她就決定了破釜沉舟,跟元昌帝好好說道,最好讓他又羞又憤,暫時沒臉再輕舉妄動。她在盛家日子過得那麼艱難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避開元昌帝?
可他居然敢在文靖長公主府裏私會她。
他在湧蓮寺如此過,如今又這樣,不下狠手,他還會有下次。
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一而再再而三,東瑗還有什麼顏麵活著?
可真的到了弑君的地步,她也是不敢的。下手與逃走不過是權宜之計。文靖長公主出來了,就有人替她善後,有人比她還要著急,裝昏死過去,是她最好的法子。
那隻金簪,她卻緊緊攥在手裏。
倘若落入有心人手中,這是凶器,將來秋後算賬,足夠她死罪的。
她身子倒下去,元昌帝焦急接住了她,東瑗聽到了元昌帝焦慮喊她瑗姐兒和夏二奶奶驚慌失措的呼聲。
“陛下,您先走吧,這裏有我。”東瑗接著聽到了文靖長公主強自鎮定的聲音,“您的胳膊……”
夏二爺回神,也在一旁勸元昌帝:“陛下,您的禦前侍衛都在外院等著,小臣陪您出去,先把傷口包紮一番,陛下。”
他跪下給元昌帝磕頭。
今日的事情倘若敗露,皇上受傷倘若讓太後知曉,第一個難逃其罪的便是文靖長公主府。他們比東瑗還要害怕。
“照顧好她。”元昌帝把裝昏的東瑗交給了文靖長公主,然後又看了眼跪著的興平王世子,道:“你也起身,跟朕過來。”
興平王世子爺忙不迭爬起來,跟著皇帝和夏二爺去了。聽到腳步漸遠,有馬車滾動聲,東瑗才緩慢睜開眼,望著豐腴敦矮的文靖長公主。
文靖長公主絲毫不覺得尷尬,好似什麼事都沒有,平靜問東瑗:“郡主,您好些了嗎?”
可是她的手,一直在顫抖。
東瑗緩慢坐起身子,道:“長公主,我能換身衣裳嗎?”
文靖長公主望著她的眸子,想看出她的想法,卻被東瑗逼視而回。她震驚東瑗的大膽,居然敢行刺皇帝。
在這個年代的人心中,皇帝便是至高無上的神化君主,侵犯皇帝會觸怒天顏,是逆天而行,會遭到天譴的。而東瑗學了很多這個年代的思想,偏偏沒有學會對君權的奴性。
文靖長公主撇開眼,和夏二奶奶攙扶東瑗,進了剛剛她們出來的那個院子。院子裏麵有個小角門,一把鎖鏽跡斑斑,長公主身邊的貼身媽媽開了半天,才把那鎖打開。
從這裏進去,就是長公主府的外院與內院交接出。
繞過一道長長壁影,進了兩重儀門,便到了長公主府的垂花門旁邊的偏門。長公主和夏二奶奶帶著東瑗從偏門進了內院,直接去了長公主歇息的院子。
她的衣裳沾了血跡,長公主和夏二奶奶翻箱倒櫃,才尋出一件跟東瑗身上差不多料子和花紋的衣裳。東瑗試穿在身上,大了很多,長公主有尋出一條玉帶跟她係上,勉強能見人。
丫鬟端了水來,東瑗洗盡了手上的血跡。她簪子上的血並不全部是元昌帝的,她劃傷元昌帝時,自己手上劃了一條深深的口子,此刻都血流不止。
夏二奶奶失聲低呼起來。
文靖長公主見她傷得重,也麵露驚容,卻很快斂了去,叫二奶奶藥粉來給東瑗敷上。
可是怎麼係著傷口,又成了頭疼的事。
東瑗卻熟練用一條幹淨的帕子把手裹了,讓夏二奶奶幫著係上。
“這樣行嗎郡主?”夏二奶奶問她。
東瑗麵無表情說:“不行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