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米斯的身體並不重,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遊戲係統削弱了感覺的原因,辛元甚至感覺不到阿拉米斯的重量。這位高傲的貴族,即使在如此困境之下,也盡量挺直身軀,竟可能的避免與辛元做肢體接觸,雖然從他不時的咳嗽聲中看的出為了維持這個姿勢他也是頗為辛苦,但從始至終,他也沒改變過分毫。
辛元盡管盡可能的放慢腳步,但很快還是來到了一樓大廳。值得慶幸的是,怨靈仍然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著,並發出奇怪的嗚咽聲。阿拉米斯冷冷的看了一眼。說道:“我的封印不會維持太久了,既然能做出翻滾的動作,它離擺脫封印也不遠了。”辛元怎麼會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隻好加快腳步,向地下走去。
走到地下的旋梯處,不出意外的,幽綠色的光膜再一次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阿拉米斯朝著辛元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辛元把自己放下。此時的阿拉米斯顯得更加虛弱,他頗為古怪的看了辛元一眼,扶著牆慢慢站了起來,用嘶啞的嗓音喊道:“安娜,我來救你了!”
不待多時,地下便傳出了少女的聲音:“太好了,布萊!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拋下我逃走了呢?那個怨靈呢?”
阿拉米斯又咳嗽了幾聲,才回答道:“已經被我殺掉了,我也受了重傷,一段時間內應該沒法再驅動魔能了。”
“真的嗎?”安娜的聲音充滿了關切,而阿拉米斯的心卻在不斷的下沉。
“是的,所以現在我沒法破除你門口的禁製,你能想辦法自己出來嗎?”阿拉米斯沉聲問道。
地下的聲音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可以通過魔導書破除這個結界,但這樣過後我也會失去行動能力,你帶來的祭品要是到時候要對我們不利,那就糟糕了!”
聽到這裏,辛元向阿拉米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撤退,可阿拉米斯卻視而不見,朗聲道:“區區一個賤民,怎麼敢違背貴族的意誌!”說著轉頭看向辛元,說道:“賤民,你可以滾了!”然後從胸口輕輕摸出一個四方形的盒子,遞給辛元,並指了指樓梯上的方向,做口形:“跑!“雖然不同語言的口型並不能對上,但辛元還是看出了阿拉米斯的意圖,至於到底從哪裏能逃出生天,他也早已推測出,當下不再遲疑,撒腿就向樓上跑去。
就在他路過怨靈後不久,那綠色的結界也“箥“的一聲,應聲而破。阿拉米斯扶著牆,一步一步,向著幽暗的地下室走去。地下室的木門一如他記憶中的一樣,從懂事起,這昏暗不見天日的地下室就是他的家,那時的他能叫出每一隻老鼠的名字,熟悉這地下室裏每一件物品的擺設,也曾在這裏渡過一個又一個生日,也一遍一遍許著同樣的生日願望:“我要成為一名貴族。”知道遇見安娜的那一天為止。他以為自己的人生即將改變,可沒想到,最終自己卻又走回了這裏,在這裏渡過自己人生中最後的時光。“也許下水道的老鼠,哪怕有再高的天分,也無法成為飛翔的雄鷹吧?”阿拉米斯自嘲的笑了笑,深深歎了口氣,然後,猛地拉開了那扇陳舊的木門。
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情景,阿拉米斯隻感覺有個人影向自己倒來,那人影嬌小柔弱,即使沒有細看,阿拉米斯也知道是誰,連忙將其攬到懷中。“咳咳咳“阿拉米斯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劇烈的疼痛從他的胸口不斷蔓延,他的視線也逐漸昏沉,然而他隻是看著懷中的女孩,有些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跌坐在地。他的胸口處,一把銀色的小匕首,沾染著絲絲血跡,沉默的矗立著。
“為什麼,還要回來呢?”少女楠楠道,緩緩地抬起頭。令人觸目驚心的是,明明是少女的嗓音,可麵容卻分明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嫗,數不清的皺紋遍布了她的整個臉龐,甚至連眉眼都難以分辨,她的身上更是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聞著就讓人聯想到腐爛和渣滓。可阿拉米斯卻知道,這就是安娜,因為他絕不可能記錯,安娜說話的語調,安娜說話時下意識的小動作,還有她輕輕低語時的可愛模樣,雖然已經瀕臨死亡,阿拉米斯卻仍然認真的回答到:“因為你需要我,所以我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