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從西山上斜射過來,地麵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關小月拎著塞滿資料的公文包,歪歪斜斜地從公交車上走下來。因為手機裏的通話內容,她臉上流露出淡淡的憂傷融化在玫瑰色的落日餘輝裏。
“你真的不來給我過生日了嗎?明天我就十九歲了,從十五歲開始,你就從來沒在我的生日會上出現過……”關小月抱怨地輕輕嘟嚷,踩著小高跟‘嘎噠嘎噠’地邁著小碎步,聲響回蕩在寂寥的馬路上。
手機另一頭的關然,一直不停地在道歉。
“好嘛,好嘛。”關小月眼睛微垂,急急地製止關然,眼鏡片下分明閃爍著淚花。“工作最重要,寄來生日禮物也是一樣的。”
尖銳的聲音抓住了她的耳朵,關小月驚惶地將貼在耳朵上的手機拉遠,隱約聽到打鬥聲-關然正邊工作邊和她通話。還沒來得及跟對方道別,那邊已急急地掛斷了。
呼-
關小月鼓起腮幫子,拎著包也不看有沒有車子就橫穿過馬路,到達對麵的小區。公寓大樓下停了一輛貨車,搬家工人正往樓上搬東西。
咦?有新住戶搬來了?
關小月走進大樓廳堂,習慣性地到右側的信箱區取信。上課的時候,她也就周末回來住兩天,隻有在寒暑假期,這座遠離鬧市,被大自然擁抱的高級住宅區才成了她每天來回奔赴的‘家’。
信箱裏除了繳費通知單還是繳費通知單。
“水電費、天然氣費、管理費……”關小月不得不將沉甸甸的公文包放在腳邊的地上,計算手裏那一張張費用單-她已經拖了三個月沒有繳納這些七七八八的費用了。
從小提包裏掏出錢包,銀行卡裏的最後一筆積蓄上個月已被‘騙’光了,現金也隻剩下三百元大鈔和十幾塊零錢,還差一半的錢才夠繳費,一旦她把手裏的費用繳了,那她這個月就隻能喝西北風了。
她長歎一口氣,撥通手機。
“喂-”
“‘蟑螂’,你借我的錢怎麼時候還?”
“快了,快了。”
“你個二貨,每次都這麼說,你姐姐都快沒飯吃了。”
聽到這樣的答案,關小月氣呼呼地將錢包連同各種繳費通知單塞過小提包裏,未料一枚硬幣從沒合緊的錢包裏掉了下來,從她的腳邊滾了出去。關小月邊罵手機裏的關小悠,邊急急地去追那枚硬幣。
“你周末打工,寒暑假打工,那錢嘩嘩的往你錢包裏鑽,你可是學校裏出了名的小富婆,怎麼會沒飯吃呢?”
“錢不都被你騙光了,你個小騙子,小無賴,姐打工是為了養自己,不是給你揮霍......”
“我的好姐姐哎,那是投資,懂嗎?我可是給你利息的。”
“P啊,你都投了好幾筆了,錢呢?別說利息了,你把原來借的能還我一部分就不錯了。”
該死的硬幣,到底要滾多遠?
關小月貓了幾次身子,都沒能捉住那枚跟她賽跑的硬幣,要不是她缺錢,讓它愛上哪上哪去。
“還,還,馬上還……”
“馬上是哪時候?再沒錢,我就要被斷水電斷天然氣了……”
這無疑給關小月本就糟透的心情雪上加霜,嘴一扁,眼淚就快要掉下來了。
忽然一隻修長的大手攔住了前方滾動的硬幣,把關小月的眼淚給嚇了回去。抬頭看,竟是一個高挑的年輕男子,看著他,她的口水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那男子細眉,高鼻,一雙琥珀色的眼眸,閃著睥睨萬物的神采,讓他看起來像隻趾高氣揚的波斯貓,優美的櫻色薄唇輕輕上揚,帶了點囂張的味道,所有的五官在他臉上組合成了完美的長相。他的容貌如畫,根本就已經超越了一切人類的美麗。他隻是隨便穿套白色的休閑裝,覺得就算是天使,也絕對不會比他更脫俗。
“喂,你什麼不說話了……”
關小悠聽到手機這頭一下子沒了動靜,怯怯地喊了一句。
“啊?……”察覺到自己失態,關小月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口水,低聲對電話另一頭的關小悠喝道,“盡快還錢,聽到沒,死蟑螂!”
掛斷電話,關小月推了推滑下鼻梁的黑框眼睛,衝那位將硬幣拾起的帥哥靦腆一笑。對方上前一步,朝她伸出拾起硬幣的手,關小月急忙抬手去接硬幣,連連道謝。
“千夜。”帥哥身後的電梯突然開了,從裏頭蹦出個棕發大眼的小正太,他直接就爬上帥哥的背,從他的肩膀上探出漂亮的小腦袋,巴眨的眼睛打量跟前的關小月。“好可愛!”
“哈?”當關小月意識到小正太是在誇自己的時候,臉一紅,呆呆地笑了。
“下來。”那個叫千夜的男人,聲音清冷而空靈,好似從遙遠的時空裏飄來的一般。
小正太吐吐舌頭,不甘願地從千夜背上下來,他想到要緊事的指了指樓上。“搬運工把你那隻細頸的水晶花瓶摔碎了。”
千夜眉頭微蹙,轉身進了電梯,也不等小正太就關門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