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蓮瓣蘭(1 / 2)

持敲眉梢一挑,後退一步鞠躬,略略施了一禮。論輩分,持敲是正德帝的朝臣,年紀還是功勳都稱得上是淑娖的長輩,何況此處並不是正式的場合,賀國與旭國不同,便自以為這樣已經是給足她公主的麵子了。

淑娖表情未變,仍是笑得甚為親近,明亮的雙眸彎成月牙形狀,不經意眨眼間瞟到一旁站著的江槐,誇張地捂嘴叫道:“這不是江大公子嘛!你怎麼了,怎麼渾身髒兮兮的……天啊,”眼珠一轉,想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驚呼道,“天啊,起爭執的難道是阿青和江槐哥哥?”

不遠處的橘子嗤笑一聲,興趣溢然地看著台上的女人自編自導。周圍品階低的人齊刷刷跪了一地,皆諾諾不敢抬頭。

唯獨這一身青衫華服和台上的青衫布衣遙遙相對,都站得筆直。

“淑娖,”持敲沉沉地說,語氣中帶著一縷長輩的寵溺,仿佛在看著一個不經世事的孩子,長輩總有辦法讓小孩退讓,“這件事你沒有了解清楚。現在不僅僅是這個——沒用的東西和馬夫之間的小矛盾了。這位阿青年紀小小倒是所學甚廣,打出來的拳法還沒人聽聞過。不會是機緣之下,”說到這裏,語氣驟然下沉,陰霾之氣頓出,“偶然看到了經閣深處的武技吧,若真是這樣,還是給老夫問清楚的好。”

言罷,單手成印,以幾乎肉眼不見的速度壓向葉窺青的胸口。葉窺青心中哀嚎一聲,手下卻是不慢,仍是用四兩撥千斤的方法卸去持敲的力道,誰知剛剛把持敲的手導在一邊,後頸一涼,一股陰寒狠戾的氣流順著接觸的皮膚攀上身來,葉窺青心下一凜,趕忙放開持敲的手。

陰森之氣頓消,持敲低頭看了看自己被輕而易舉放開的手,表情變幻莫測。

老的小的都喜歡來突襲,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品性倒是一脈相承。

“持敲伯伯,您想多了。阿青是越澤給我的馬夫,說是從博翕夫子處要來的人呢。”

清脆悅耳的聲音恰好能給大家聽到,人群一陣恍然大悟。不管年老還是年幼的,都得到了一個關於馬夫能打敗世家公子滿意合理的解釋。

別無他因,這可是博翕調教出來的人。

他的具體年歲已經很少有人能說得清了,是當世最有名的人瑞,最奇特的是這人半點武功不懂,但智多近妖。他曆經兩朝三代帝皇,當初子陽取慕容代之,賀國王朝更替,大量的武術失傳,留下的也大部分記錄在宮內。但若是博翕,能記得兩部失傳的武術也不足為奇。若說有什麼讓這位老人的一生更富傳奇的話,當世賀國越澤公子,文韜武略,詩詞歌賦,治國大道,無一不精,便是博翕的最出名的弟子。

持敲垂頭看了看台下眾人的表情——渴慕中帶著狂熱,似乎能聽到博翕一丁半點的消息也是極好的,而此刻活生生和博翕接觸過的人就在眼前,像一直以來存在於神話中的人物走下了神壇,散發著萬道金光降臨世間,人們急切地想觸碰到神的衣抉。

“竟然把博翕的人當做馬夫,”持敲無奈地一笑,別有所指地說:“普天之下也隻有你小惠裳能幹得出來吧。”

“是阿青哥哥說做我的侍衛太過不自在,自請過來做馬夫的,你瞧他和絕地相處得多歡快啊!比和我在一起好多了!”

……

橘子扭過頭去,不想再看那張胡編亂造還一臉正氣的小臉。

從此青城街頭巷尾又多了一條流傳的小道消息,說博翕大人新教出來的阿青是個舉止乖僻的青年,愛馬如癡,連豆蔻年華的惠裳公主在他眼裏都比不過一個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