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是太過恭謹了,所以才讓璃日有所錯覺,她是可欺的,便將她推進宮門之中麼?舒儀低著頭,嘴角緩緩勾出一抹笑意。為什麼她總覺著,璃日那句“什麼都不用做”的語氣,反而有種惟恐天下不亂的意味呢?可是拜璃日所賜,他那些出人意料的“關照”、“特權”,已經害得她被眾多繡娘孤立起來了。在這宮牆之內,沒有人幫助支持,也沒有出色的繡藝與美貌……看多了穿越文的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別裝13去傻兮兮地妄圖興風作浪得好。
穿越女一旦犯起名為“瑪麗蘇”的病來,那才真是離死不遠了。
成衣閣的管事太監郭公公,年約六十,看起來白白淨淨的,有些偏瘦,身材還算挺拔。看著眼前這一批“質量”還算上乘的繡娘,他微微一笑,言語間對璃日似是有些忌憚,可是恭敬的言辭中又似乎有些不甚在意,“璃繡士,這一批繡娘看起來都頗乖巧秀麗,想必在成衣繡藝的技巧上更是百裏挑一吧!”
璃日彬彬有禮地微笑,同樣客氣地回話道:“郭總管客氣了。都是為皇家做事,某自當會盡心竭力。”
“是嗎……”郭總管意味不明地笑,低聲道,“那就希望,不會再出前幾年那樣的岔子就好……要不然,璃繡士可就不好辦了啊。”
因為郭總管已經巡視過這一批的繡娘,於是二人說話時已經距離她們偏遠且又壓低了聲音。但此言一出,雖然璃日眼中暗壓下憤怒的火光,卻仍是誠惶誠恐地示意郭總管小心著些,並趕忙恭謹鞠道:“啊,這可多謝郭總管提醒了!且不知,當年那場亂事……可是讓某擔驚受怕,害怕了許久呢!”璃日是妖孽般的美人,一旦隱藏起平日那冰山一般的冷麵,即便說著這樣隱含著針尖的話語,神色卻仍是魅惑得驚人。甚至那微一挑眉,都叫人有種不忍心讓他心中煩憂之感。
郭總管當然也不可避免得瞠圓了眼睛,看得那叫一個目不轉睛。半晌,才意識到麵對著的,是那個素來妖媚卻狡詐的男子,不由得感到麵子火辣辣的有些掛不住,於是大手慌慌亂亂一揮,示意底下的心腹小太監帶著繡娘們去安排住的地方,並且在一路上要著重講些宮廷以及成衣閣中的注意事項。
因為繡娘居住的地方,已經距離那些官宦人家出身的小主們所休憩的院子不遠,已經算是內廷,於是璃日便提前離開了。
“告訴你們這些平民出身的女子!”小太監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估摸著應該在郭總管身邊也混了不少日子,懂了許多,所以態度上頗為盛氣淩人。“你們要住的是秀馨坊,而那些身份尊貴的小主居住的蘭馨苑是絕不允許你們涉足的!小心著你們自己的規矩,可別讓這麼些年的訓練都成了空!”
繡娘們對他這個態度甚為不滿,但無奈畢竟是地頭蛇,她們這些的新來的在還未飛上枝頭之前,地位並不比宮女崇高多少,這才無奈容忍小太監的無禮言辭。但她們個個心中想的皆是——有朝一日,我像那繡娘皇後一般化為金鳳,看我不治死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雜碎!
小太監聽到女子們嘀嘀咕咕地碎語聲,不由得怒道,“說什麼說什麼!咱家再敬告諸位一句,切不要認為自己的容貌夠嬌夠俏,繡藝又是怎樣的出眾,便存著褻瀆聖上之心,在整個園子裏亂竄,妄圖接近哪位貴人!哼哼!”他冷笑,“小心你們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繡娘皆是一竦,不敢再抱怨出聲。皇宮有多險惡,即便她們出身再低微,見識再淺薄,卻也至少見識過那些權貴富豪是怎樣個態度,而有所猜度。雖然心裏裝著一步登天的美夢,但個個都還知道要謹慎行事,明哲保身。
舒儀心不在焉地聽著,滿心的注意力卻都放在左手心中,死死地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