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放手一搏,還是要等到年華老去,心中充滿遺憾,孤獨地邁向黃泉路? waiting to die alone? waiting......”
老吳離開以後,我的生活冷清了很多,店裏的顧客熙攘中難掩風塵,來往喝茶的多有不如意之事。我經常在前台服務時,聽見老吳指點我該如何如何,其實這都是臆想。老吳已經走了兩個月,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不知道他過得如何。過去他和我閑聊,我隻當他是寂寞難耐,來了美國三十多年竟也沒有能會心說話的人,如今我才知道,我們是互相依賴,我視他如知己,他也把我看做忘年交。我孤身在國外僅僅呆了兩年,老吳卻將自己的半生都扔在這裏,半世孤單。
直到天氣漸入微涼,時而有雪徐徐飄落,化在了地上,我也沒有等到老吳。我在茶店內燒了電爐,每到入夜後店裏的茶客各自離去時,我就把它打開,熱一壺老茶,坐著看老吳書櫃上存放的書。
“哥哥,你能給我一杯茶嗎?”
我把頭探出去,原來一個小女孩兒正站在櫃台前仰頭看著我,一雙大眼睛在劉海下顯得甚是可愛。女孩兒看起來隻有七八歲,點點雪花還掛在她紅色的小風衣上,劍眉鳳眼,白圓的臉像夏初剝殼的荔枝,晶瑩剔透,冰雪聰明。我在店裏卸下兩把椅子,把她抱上去問她∶“小丫頭,你一個人來這兒嗎?”
“哥哥,我在這裏等人,外麵冷,你能給我一杯茶嗎?”
“當然可以,但是你看,天這麼晚,你爸爸媽媽一定很擔心,要不然你把家裏的電話告訴我,我叫他們來接你吧?”我起身走向櫃台,心想這樣漂亮可人的孩子,也有人舍得把她一個人放在外麵。又說∶“要是你......”
“你來了!”
茶點的門被人推開,一陣寒風順勢湧進店裏,我打了個寒顫,順著女孩兒的聲音瞧去,“你是......”我揉了揉眼睛,生怕看錯,仔細看著那個在門外佇著的老頭兒喊到∶“老吳!?”
“你們倆認識?”看著他們倆,一個七十多歲,一個才剛會走路沒幾年,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把他們兩個人聯係再一起,還是在美國。
“我說老吳,她,是你的親戚?”老吳還是不說話,說他是年齡大了,周途勞頓之後,身體吃不消想要睡覺,他又坐的板直,眼睛直溜溜看著女孩兒。我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好在說話,就端了一杯普洱來給他驅寒。
“還記得我嗎?”
我瞧老吳搖搖頭,木納的很,又點了點“記,記得。”
“哈哈,那你有話快點說,我在這裏等你。”女孩兒本來就漂亮,這一笑明眸善目,更靈動可愛,活像一個精靈。我看的出了神,老吳和我說話我都沒聽清,他也不生氣,也不打擾我,隻一個人自顧自的說。
“......思久故之親身兮,因縞素而哭之......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有些事情總有定數,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風塵路上寒冷,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我得把她送回去,倘若以後你我真有緣再見,我再沏好茶給你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