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殘酷的命運(1 / 2)

一輪孤月高懸於漆黑的夜空,發出清冷的幽光,喧囂了一天的落英城在這濃濃的夜色裏安靜下來,隻偶爾傳出幾聲犬吠。

此時趙員外趙城的府上卻是張燈結彩,賓朋滿座,趙城穿著大紅色的喜袍正在給賓客敬酒。

原來今日是趙城娶親的好日子,正在辦喜宴。

趙城今年已經四十有六,風流成性的名聲在落英城人盡皆知,有了八房妾室,卻仍然經常流連於煙花柳巷。這次更是過分,離上次娶親尚不到半年,而且娶的這第九個小妾隻是剛到及笄之年。

大廳裏大家推杯換盞,好生熱鬧,沒有人會知道此刻端坐在新房中的嬌俏新娘子緊緊的咬著下唇,流下了無聲的淚水。

這淚水斷然不是因為喜悅而流下的。

趙家有錢有勢,或許很多姑娘大媽排著隊都想嫁到趙家來享福,而對於已經成為新娘的她卻是無限的身不由己。她甚至有恨,但卻半點怨不得。

她才十五歲,天真爛漫的年紀就該做天真爛漫的事,實在不該被強迫來當一個猥瑣男人的小妾。

無奈老天一直都不肯對她仁慈。她剛出生就被狠心的親生父母摸黑遺棄在落英城的城門外,那夜天氣極寒,她即使被裹在厚實的繈褓中仍是失去了知覺。所幸她命大,被一大早出城去打柴的冉永健發現並抱回家中撫養。因那天是霜降之日,冉永健便給她取名為冉霜。好聽的名字,卻是心酸的來曆。

冉家的條件其實並不好,冉永健以打柴為生計,妻子楊小茹腿腳不便,隻能在家裏做些豆腐賣給街坊鄰居,他們有個五歲的兒子冉風正在學堂念書,每年的學費都是全家省吃儉用才湊齊的,因他的善良,又多了冉霜這張吃飯的嘴,日子就更難過了。

冉永健沒有瞞著冉霜的她不是他親生的事,盡管不是親生的,但冉永健卻待冉霜有如親生,從不把她與冉風區別對待。自古就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冉永健卻跟冉霜說,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多學些知識道理總是好的,不至於像自己這麼愚昧,一輩子就隻能做苦活。當冉霜長到五歲的時候,冉永健東拚西湊的把她去學堂念書的費用也湊夠了。從此,冉永健出門更早,回家更晚了。

冉霜的名字是冉永健一筆一劃教她寫的,“冉霜”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委實太難寫了,經常今天剛會寫,第二日又忘了,這讓她很煩惱,而冉永健堅持要她學寫的“楚璿”二字更是讓她深惡痛絕。如今,“楚璿”早已深深的刻印在她的腦海中,她卻始終不明白這到底有何意義。

冉霜也一直都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冉永健老說自己沒有念過書,卻會識字,但每次問他,他每次都隻是笑而不語。

冉霜雖是小小年紀,卻很懂事,每天下了學,其他小夥伴都瘋玩去了,她卻幫著楊小茹推著一車的豆腐沿街叫賣。

然而命運沒有因為她的懂事而放棄對她的殘忍。在冉霜七歲那年的一個晚上,她等著冉永健回家吃晚飯,惴惴不安的等到半夜,卻等回來一個血人。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天天在山林裏打柴,又怎麼會遇不上野獸呢,而這次,冉永健在山林裏遇上了一頭雲豹。縱使他的身手再矯健,在凶猛的野獸麵前還是力所難敵,當他的砍刀割穿雲豹的喉管時,雲豹的利爪也撕開了他的肚皮。

冉永健已然知道自己的情況,沒有去醫館救治,隻是叫楊小茹替他找來普通的草藥進行簡單的包紮。冉永健整日躺在床上意識不清,拉著冉霜的手不停的說:“楚璿”。終究是沒能捱住幾天,在冉霜猛然驚醒的那一晚,冉永健去了。

頂梁柱一下子坍塌,整個家搖搖欲墜,冉霜是不可能再繼續念書了,然而她是真心喜歡讀書,於是學堂的教書先生便會時常看到窗外有一張稚嫩的臉龐,臉上滿是認真的表情。教書先生感動於冉霜的好學,遂允許她到學堂裏一起聽課。冉霜十分努力,書念得很好,是班裏最聰明的學生。

如此十年過去了,生活雖然貧苦倒也還安穩,冉霜也已經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小美人。很多女孩子嫉妒她,很多男孩子喜歡她,冉霜自己也很感激老天給了她這麼一張漂亮的臉蛋,但,也就是這張漂亮的臉蛋,給她帶來了禍事。

一個春日的午後,冉霜正在街上叫賣豆腐,一輛馬車迎麵疾馳而來,冉霜躲閃不及,連人帶車被撞倒在地上,豆腐灑了一地,全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