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了就得活著
94年農村出生,還早出生了兩個月,聽我媽說那時候我手指甲有米粒大小,額頭還處於軟囊狀,眼看就活不成了,當時的護士都已經要用被子裹好處理掉了,那時候幸虧有我**奶一起去的,碰巧認識一個主任這才抱著一絲希望放進保溫箱裏,存活了下來,我如此就這樣存在了。
早產就注定從小身子骨弱,從小就得受太多的苦。不過我的出生把全家人都高興壞了,我媽媽是本村人,所以我爺爺姥爺的家族都在本村裏,我從小受到很多照顧,在印象中最多的是我老奶奶,今年得90了,每次回家我都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一輩子了她太不容易,小的時候老奶奶哄我最多,經常把花生用擀麵杖碾碎摻上白糖給我吃,那時候其實已經極好了,再著就是我小姑,比我大五歲她那時候一直把我背在背上到處走,我媽一直說這輩子忘了誰別忘了你老奶奶還有你小姑。小的時候我爺爺奶奶照顧我很少,他們很忙,對此我媽沒少生氣,十幾年前的那時候村裏人隻能外出打工來掙錢維持生計,我的爸媽也是如此,同去的還有我的大舅一家,那時我上小學了,我跟我大舅家弟弟一起住在我老娘家,整整住了三四年,那便是我記憶最多的時候。每個人的照顧是忘不了的,現在一般回家,我去我姥娘家的比較多,去看望的比較多。
等到我六七歲的時候,身子出現一些病,現在想想受了太多的苦了,我多動症眼凝閉,嘴角抽搐,那是我人生的很不好的一段時間,我在受罪,家裏人也跟著受罪,我爸媽在外不能經常回家,苦了我姥娘了,是我姥娘給我煎了好幾年的草藥,那時候為了治病去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人,甚至還有偏方,記得印象中,好像還是有要用土牆上的蜘蛛跟雞蛋一起炒著吃,七個一副藥,不過那時候最多的印象就是草藥了,時間長了,我姥娘家都是草藥的味道了。應該就是那時候,我傷到了胃,沾不得魚了,我從此不再吃魚。
等到我上小學的時候我爸媽基本回老家了,我弟弟比我小兩歲,那時候我上一年級,家裏人都幹活,所以讓我弟弟跟我一起去教室裏待著,不知道忘記怎麼回事了,我那時候把他趕出去了,回家我媽跟我說,今天你姥爺找我說來,你怎麼能把你弟弟趕走呢,你姥爺看見他自己蹲在學校門口小土牆的一側手裏拿著一塊地瓜,一邊哭著,一邊吃,那時候我才明白,血濃於水,那是我姥爺的親孫子啊,現在想想那時候我真的太不懂事。說起我姥爺,就談談我姥爺吧,我姥爺今年得75了吧,他算是為子孫幹了一輩子,雖然沒讓子女都富裕,可也沒餓著,關於我姥爺,他年輕的時候是民兵隊長,打過槍,我小的時候家裏還有一把軍刀,我大舅說他小的時候都趴在地上玩機槍,不過沒子彈,現在隻剩下一把銅號了,我姥娘說那時候村裏都沒表,我姥爺有一個小鬧鍾,每天到幹活的時候他就起來站在木頭樁子上吹號,叫大家起來幹活,那時候還是集體幹活,掙工分。前幾年我姥爺還精神抖擻的拿出軍號吹過,是那種號的感覺,這種號還必須的把嘴鼓起一邊來吹,說完這些再談談我姥爺,他說過以前大革命的時候就是吃樹皮,有時候偷吃點地瓜幹子還算好的,那些年餓死了太多人,我姥爺餓的去山上高粱地裏找米粒吃,他說正好碰見一個老頭推著一車蒜,上坡上不動了。老頭叫我姥爺幫他推推,我姥爺說你看看我走路都走不動了,怎麼幫你推啊,老頭說沒事,我包裏有些煎餅,你幫我推上去,我給你兩個煎餅,這麼多年了,我姥爺說起這件事,還是滿臉的笑容,仿佛那兩個煎餅勝過了一切山珍海味。再後來,包幹各戶了,生活好了,我姥爺說,那時候我年小的時候,一頓飯吃108個水餃,那時候水餃大啊,跟現在包子差不多,他說全村沒有比過他的,那是我姥爺曾經真正餓過,他說他渴的時候喝過下雨天牛踩過的蹄窩水,說過有一次過年偷偷在牆頭上放過一個小**,他說第二天村裏的書記就說昨晚上好像村西頭有人放了一個雷子,我姥爺說那人耳朵真厲害。我姥爺算是經曆了中國的大部分建國以來的改變,我姥爺的姐姐就是當年的改動,去了東北,所謂的闖關東就是如此了,現在關東很多就是山東人,路太長了,前些年我小舅還跟我姥爺去東北了,最近一次我姥爺說腳脖子都腫了,年紀大了沒法去了,今年聽我媽說我姥爺的姐姐去世了,就在冬天,經曆了一輩子,我姥爺也知道,最近一次他們姐妹倆打電話,就聽說氧氣罐在炕的一邊了,她還問我媽問我,我媽說我都二十了,都上大學了,我沒見過我舅姥娘,不過我能感覺到那種情感,年過了,每家給了三百塊錢讓我小舅打去了,我姥爺說,他姐夫打電話說,可能會回關裏,我能感覺到老一輩那種情分,說到這裏,我姥爺還說過20年以前,我大舅那時候在陶瓷廠幹活,正好有去關東的車發貨,我大舅就跟我姥爺商量,爺倆從鎮上買上方便麵,帶上水坐上火車去關東,去我姥爺姐姐家,兩個人就坐在悶罐車裏,把裏邊鎖上,那時候好像還查,在跑到一個站的時候,有檢查的,我大舅年輕氣盛,又沒帶身份證,所以被帶去派出所問錄去了,我姥爺說我大舅早囑咐過他,誰叫門也不開,眼看著火車走了,我大舅卻沒上去。後來聽說到了派出所一問沒事後,我大舅一出門就跑到火車道上,看見有去向北跑的車就爬上了一輛拉煤的,沒想到方向卻偏偏倒了,向回跑了,到了車站,我大舅光著個膀子,穿著個大褲衩子,渾身是煤灰,那時候的人心好啊,站長問清事情後,把我大舅安排上去關東的車,還有婦女拿了一塊胰子,就是肥皂給我大舅洗了,我姥爺說,我大舅其實是不用去的,不過我大舅心思我姥爺不認識字,這才急呼的爬錯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