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後麵花園去逛逛。”說著就輕快的往下走去。
“那早飯?”
“早飯,我等會吃。”說著人已經就到了一樓。看著充滿喜悅的背影,張嬸有點寵溺的笑了笑,雖然前兩天發生了一點意外,但是沒過多久,二小姐就滿是歉意地和她到了謙,這死而複生已經夠神奇了,發發脾氣什麼的,張嬸也就沒放在心上了。
花園不是很大,卻滿眼的花花綠綠,正直夏天,到處一副勃勃生機額的模樣,花園應該是常有人打理,雖然到處都是植物,卻有格有調,往裏是個不大的玻璃房,透過磨砂的玻璃有淡淡的紅色露了出來,顧曉蕊有點好奇,沿著不寬的的小路走到盡頭,轉了個彎,大片大片的紅色的花充滿了玻璃房,連牆上也是用塑料的花盆吊在上麵,幾乎把玻璃房變成了一個紅色的世界,顧曉蕊瞬間看得有點發愣了,紅色就這樣撲麵而來。
“二小姐。早飯……”
“啊。”顧曉蕊驚叫一聲。
“對不起,二小姐,早飯時間快過去了。”是安管家,“方醫生特別叮囑過,二小姐一定要按時吃飯。”嚴肅卻不鋒利的聲音。
顧曉蕊回過神來,輕輕的應了聲,然後就順著剛才的小路往回走,走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安管家竟然沒有跟上來,但她也不在意,那片火紅的玻璃房還是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什麼話,開得那麼旺盛。
吃完早飯的顧曉蕊無所事事,不由得想起了那片火紅的玻璃房,她很是好奇那花到底是什麼,又不知道去問誰,這個安家她還是很不熟悉,她拖著鞋子在客廳慢慢地晃蕩著,眼睛無神的想著些什麼,既然已經決定作為安又西活著,那就不能一直這樣,要去熟悉這個家,去熟悉這個新身份的一切,那先從什麼地方開始呢?臥室的東西這幾天幾乎都已經被她翻個遍了,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都是一些書什麼的,而且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什麼各國文學啊,醫學啊,甚至還有好多關於花卉種植的書。至於照片,都是一些家庭照,也沒什麼特別的,看來還是要通過她身邊的人了解來的比較直接。
對了,就拿玻璃房的花來問問張嬸吧,雖然那天她對她發脾氣,但是張嬸卻毫不介意,看來應該是個不錯的人吧。
就這麼辦,然後就拖著鞋朝偏廳走去。
“張嬸,你不覺得二小姐變了很多嗎?以前總是安安靜靜的,雖然不是很活潑,但是一副大家小姐的樣子,現在呢,完全一副野丫頭的樣子。”
“是啊,你沒看早上的時候,就風風火火的從樓上跑下來,真是,嘖嘖。”
說話的幾個都是上來年紀的仆人,在安家都呆了十幾年了,也算是安家的老人了,張嬸也搖搖頭,“你們不知道,前幾天,我去給她送飯,她竟然一手把飯掀翻了,然後大吼著,把我趕出去,那樣子就跟找了魔似的。”
“還有這事,不過你說這死人複活,怎麼可能啊,我覺得二小姐這就是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給附身了。”聲音不由自主的壓低了很多。
“別瞎說,怪嚇人的。”
“什麼瞎說,死人複活,你覺得這世上真能有這一出,這不是被附身了,還能是什麼啊。”
幾個老人沉默了,臉色都有點不太好。最後還是張嬸打破了安靜,“如果真是那樣,我們也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畢竟二小姐以前對我們也是好的。”
“可是,這,這要怎麼幫啊。”
“要不,找個那個什麼來看看。”
“我有認識的人,挺準的,我們家穗子那次夢靨中了邪,就是她看好的。要不下次,讓她過來看看。”
“我覺得行。”
“恩,我也覺得讓人來看看也好,要是二小姐真被不幹淨的東西附身了,也能有個辦法啊。”
其他人都附和著。
“但也不能急,總得先和老爺和夫人說一下……”
話聲還沒落,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拖鞋聲,張嬸打開門,是剛來不久的小劉,滿地的髒衣服,應該是剛收衣服回來。
“怎麼了?”
“哦,剛剛,二小姐站在門外,我過來還沒打著火,就把我推開急匆匆的跑了,也不知怎地,臉色看著不是大好。”
“是嘛。”
“聽說這二小姐起死回生來著,真假的啊。”
“這是你能嚼的話嗎,還不抓緊把衣服收拾收拾,洗了去。”
“是,張嬸。”小劉不甘不願的應了聲,收了地上的衣服快步離去,嘴裏小聲念叨了一句,“死老太婆”。
“張嬸,怎麼了?”
“沒什麼。”
“你說我們家穗子這上了高中……。”
門重新關了上去,浮在上麵的冥,輕輕的笑了。
顧曉蕊喘著氣,用力的把門關上,抖著手把所有的門鎖都鎖上,然後又覺得不放心似得,進了房間裏的衛生間,累得不行的癱在了馬桶上,不會被發現的,不會被發現的,鏡子裏的臉多麼的逼真,沒有一絲的破綻,對了,是行為舉止,她應該多注意的,對,多注意的。還有,那些房間裏的書什麼的要看起來,再難也要,要是被問起什麼都不知道,就不好了,還有那個花,也不能問了,還有,還有什麼要注意的,顧曉蕊有點神經質的抓撓著頭發。
“你在怕什麼,怕那些仆人,為什麼怕他們,他們不好嗎?”冥浮在半空中,看著瑟瑟發抖的顧曉蕊慢悠悠說道,顧曉蕊愣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冥湊近了,聲音更輕了,“難道這就是你以後要好好相處的人嗎?”
顧曉蕊抬起臉,被嚇著地喊道,“不是的。他們隻是,隻是關心我而已。”
“關心你,你確定是指這個你嗎?”黑色的指甲輕輕的敲打在顧曉蕊的心口,輕輕的,卻撕心裂肺。
“是我,我是安爾西,正常人,安爾西,不是垃圾,不是臭蟲,不是垃圾,不是臭蟲。”眼淚已經模糊了,她要重新開始,這是她難得的機會,她絕不放手,絕不。顧曉蕊推開冥,衝進書櫥,把自己整個人埋在數裏,一本一本的翻。“我得看書,我得看書。”
張嬸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顧曉蕊滿眼通紅,頭發亂糟糟的陷在書堆裏。“二小姐,午飯…。”
先是驚訝害怕,可是隻是一瞬間就溫柔的輕笑,“我馬上去飯廳,這本書真的很好,都看得忘了時間了。”
這話說得有點奇怪,好像要證明這本書有多好看似的,張嬸沒說,本分的退出了房間,隻是眉頭輕輕的皺了皺。
白色的,全都是白色,這是哪裏?有沒有人?怎麼這麼安靜,人呢?冥呢?
“你這個小偷,為什麼要偷走我的人生,你這個假貨。”被擠壓出來的聲音,刺耳,難聽,卻滿是怨恨。
“誰,是誰?”
“假貨,假貨。”聲音越來越大,“是誰?到底是誰?我不是假貨,那些書我有看的,有看的。”還是不見人影,突然,一堆人湧了上來,走在前麵的是張嬸,一把把她狠狠地摁在了地上,那刺耳的聲音也更近了,隻見地上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隻是顧曉蕊是滿臉的驚恐,那張臉卻是像個咒怨。
“你這個垃圾,竟然敢冒充我們高尚的二小姐,真是做夢,就算你占有了她的身體,但是你那滿身的臭蟲味已經熏得滿屋子裏都是了。”
“臭死了,臭死了。”一堆人,呐喊著,叫囂著。
顧曉蕊被摁在地上,手腳開始抽搐起來,被發現了,被發現了。越來越害怕,越來越絕望,顧曉蕊終於被逼到極致了,不禁尖叫起來。
“吵死了,你個蠢豬,大半夜的鬼喊什麼啊。”
冥,是冥的聲音。“救我,救我。”說著就撲了上去。緊緊抱著這個冷得沒有溫度的身體。
“噩夢而已,別怕。”難得的安慰,輕輕得撫摸著她的頭,顧曉蕊慢慢放鬆了下來,困意卻鋪天蓋地,直接睡了過去。
第二天,渾身疲憊的顧曉蕊還是早早的起來了,然後就一整天的紮在書堆裏,那些讓人頭痛的文字像是難以下咽的惡心東西,被她強迫地一堆一堆的塞在眼裏,塞進心裏。
然而,黑夜來臨後,那些噩夢又來了,他們一聲一聲的叫囂著假貨,捏著鼻子滿臉嫌棄她身上的臭味,卻滿手摸著她的身體,用力地拉扯著,似乎這樣就可以扯出她的靈魂。張嬸,還是摁著她的頭,另一隻手不斷的揪著她的頭發,“這是二小姐的頭發啊,怎麼可以長在這麼醜惡的靈魂上麵。”然後就一根一根的拔,“還有這眼睛。”然後眼睛被挖走了,“還有這鼻子。”然後鼻子也被割了下來,最後,顧曉蕊連痛都感覺不到了,隻是冷,沒有任何觸覺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