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月離於畢。
七八月是湘西古寨一年之中雨水最多的時候,雨是常見的對流雨,電閃雷鳴,勁風疾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特別有“雲朝南,雨成潭”之說。但好在古寨大多是丘陵地形,土質鬆軟適度,青山翠綠,植被豐富,地表徑流密度小,且很多的偏僻山林,有神秘的吸水區域,雖狂風暴雨,但無水災之患。
“葉離,你馬上就要上大學了,明天我們一起去祭祖墳”。葉承道睡覺前不忘叮囑。
“好的”。
是夜,疾風驟起,大風呼嘯而過。刮起的七八級大風,重重地甩在鳳來村每家的玻璃窗上,發出乒砰啪啦的聲響。驚醒了一戶戶正在睡夢中的鳳來村村民。不一會兒,烏雲像藤蔓一樣,一下子就爬了鳳來村的大半邊天,一條條銀白的鏈條,狠狠地,抽向鳳來村。接著,轟隆隆地一聲聲炸雷,在鳳來村的上空,猛地響了起來。整個鳳來村,似乎晃動起來。此時,若從高空看鳳來村的房屋建造布局,宛如一條長長的黑色巨龍,盤踞在青山綠水間,若隱若現。
“老爸,你還不睡啊”?葉離拿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看著葉承道從臥室走了出來。
“我心緒不寧,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想睡也睡不著。人老了,睡眠質量也不好了。”
“每年這個季節,風雨都是這樣啊,過會,隻要烏雲一吹散,風會停,雨也走”。葉離想當然地回答說。
“不,這雨太不同尋常了。這閃電密集的程度,我從未見過,我古寨風調雨順了200年,也沒見過出過什麼災星,沒道理會出現這種閃電……
轟~隆隆,炸雷淹沒了葉承道的聲音。
葉承道還沒說完,一道道白色的鏈子,似乎沒完沒了,從天空猛地傾泄而出,接著整個古寨,都在這天威下瑟瑟發抖。
雷雨越下越大,雷聲轟鳴,一波接著一波。
“不好,雷暴向祖墳方向移去”。葉承道猛地站起了身,打開窗戶,緊緊地盯著滾動的陰雲,向著天邊湧去,不顧風雨打濕了衣裳。慢慢地,雷聲漸行漸遠。
天亮了,雨停了。
葉承道急促地喚醒葉離,簡單地整理了下衣靴,拿起羅盤,塞進包裏,拉起葉離就走。大雨洗過了空中的灰塵,天空顯得純淨而明朗。清早,山野的氣息特別濃烈。路上的泥巴,也被衝洗得幹幹淨淨,唯一讓人不爽的是小路邊的野草,沾滿了雨水,在葉離和葉承道快速的行進中,東倒西歪,而小草最簡單的報複手段,就是把自己當作彈弓,把雨水當成子彈,胡亂地向他們兩人射去。
十裏外,一處長滿雜草的墓地。一層層青色的煙雲,慢騰騰地升起,婀娜多姿。
咦,還冒霧氣啦,不對,祖墳冒青煙,葉離大叫一聲,飛快地跑近。沒想到,這竟然發生在自家的祖墳。這可遇而不可求的場景,活生生的顯現在自己的眼前,就算定力極好的葉裏也激動不小。聽到葉離的叫聲,葉承道也快速地跑去看個究竟。
其實,葉離自己也明白,這冒出的肯定不是真正的煙,而是熱氣。簡單地說,就是地熱。地熱氣的冒出是有多種原因的,通常見的就是地下水接近地表熔岩,而地表熔岩有一條穩固的通道,通向更深層的地下熔漿。當地下水經過時,以各種形式提高了水的溫度,變成熱水。也有的原因是土壤中含有易燃物元素,當這些元素在雷電的襲擊下被點燃,釋放煙霧。當然還有一種解釋,就是白天太陽輻射強烈,溫度過高,晚上,風暴來襲,烏雲遮擋了地表散熱溫度降低的速度減慢,當冰冷的雨水碰到尚有餘溫的地表及以下物,就會散發出水分,就好像拿一杯水,倒向灶裏,就水升騰起無數的水汽。
道理是這樣,但真實性如何,卻不得而知。再加上葉離這些年研究風水,頗有獨到的見解。
當煙霧蒸騰過後,祖墳清晰地出現在葉離和葉承道的眼前。看見祖墳沒什麼變化後,葉承道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可他那口氣還沒有完全到底,又愣住了。
在最大的祖墳前頭三尺距離,一個方圓二尺,深約三尺的大坑,特別顯眼。並且大洞黝黑,土發焦,還不時地撒發熱氣。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昨晚密集的雷轟在這個大坑裏?這不大可能啊,雷電的威力不可揣測,別說這個坑,就是轟出十個這麼大的坑,也輕鬆至極。
仔細觀察了一會,葉離跳進坑裏,身子剛好可以在坑裏轉個來回。葉離俯下身子,用手抓了抓焦黑的泥土,放在嘴邊嗅了嗅,有一股刺鼻的氣息,即使在雨水的衝刷下,也沒有消失。葉離在坑裏來回轉了幾圈,沒有發現其他的異樣,正想上去。感覺腳底下似乎有什麼硬的東西,跟鬆軟的泥土區別很大。緊緊地靠著坑的一邊,葉離抬起了腳,用手迅速地把硬的東西挖了出來,手有點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