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一副畫像(1 / 3)

秋意寒寒,瑟瑟清風掠過琴弦,她的指尖早已流失了韻律。

城門樓下,號角如群雷般響徹山穀,兩側騎兵長矛利劍,黃煙四起,八百將士鐵血奔騰,兩軍對壘之間,殘顱落地,血染黃沙。

城門樓上,望著那明月如冰般皎潔,她恨自己的軟弱,若不是那日喝了迷情散,怎能失去完璧之身。

“同根何必相煎急,隻為紅顏怒衝冠!”放眼望去,穎王的鐵騎跨過錚錚白骨,揚塵卷土,向這邊飛奔而來,而她,卻無法再為他演奏那曠世神曲《廣陵散》。

曾幾何事,她與人笑談,“一騎紅塵妃子笑”,而自己,卻成為了另一個王爺的妃。

回眸之間,隅王早已盔甲上身,卻不忘為她遮上披風,她知道,這是隅與穎的兵戎相見,隅那堅毅的眼眸,心比金堅,可她卻感受不到那炙熱的溫度,就像那江南的梅雨,清冷綿綿。

她看到隅的箭傾力射出,像一束刺眼的光芒,光芒消失之間,穎血濺白馬,染濕了胸口,卻仍舊放不下那深深的掛念——

也許在此刻,她能夠為他做得的,隻有斷開那帶著牽掛的發簪。

輕煙渺渺,夜色闌珊,麓山腳下,易輕輕地為她化去眉心之痣,讓她的心不再滴血,宛如清水般至純至淨,步步生蓮。

他等待了千年,輪回百轉,隻為了下一世的守護,卻不能再如你般多情,讓愛意融化了時間。

紅塵路上,與君隨行,光影鋒芒,那是斌為她擋住的毒箭,血染紅了飄渺嫁衣,卻無法再朝夕相伴,策馬揚鞭。

她再次撥動了琴弦,琴聲卻不再如溪水般潺潺,腦海中浮現的,是那一句句話語的羈絆。

“淩玥,你可記得?”

“淩玥,你要活著!”

“淩玥,——”

耳邊的聲音仿佛那一次次的夢魘,她一遍遍地撥開厚厚的迷霧,而他們的臉龐,仿佛那勾勒了虛幻的水墨,稀釋了俗世的塵埃,漸行漸遠。

“為什麼會在這裏?”她無數次地問自己,思緒就像那縷縷青絲,伴著疑惑在枕邊入眠。

“我還在留戀什麼?”她仿佛中了魔咒,就像天下英豪在苦苦追尋的十六字真言。

一朝夢回,旦夕禍福,九死一生,她仍舊無法說服自己,宛如那沾了泥沼的青苔,似乎還沒有了卻那冥冥之中的塵緣。

無數次,她仰望著如銀的月光,淚眼婆娑,思緒飄回到了那一日——眼前的一副畫像,和一支斷做兩截的發簪。

——

2017年,西晉城都王司馬穎的墳墓在洛陽南郊被發掘,而這位生前叱吒風雲的王爺並沒有給考古人士帶來多大的驚喜,貼身隨葬的隻有三樣東西,一把匕首、一副畫像和一支斷做兩截的發簪。

早晨,翎月家中。

鬧鍾已經響了三遍,楊翎月賴在床上不想起來,“睡懶覺”是她永遠也克服不了的習慣。

陽光透過窗子照射著她的胸口,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不太滿意的身材,胸部還是平得宛如飛機場一般,都大二了,怎麼就不能發育一下。

上了大學之後,女生們都越發的波濤洶湧起來,唯獨自己沒有任何進展,往好聽了說是清秀可人,可實際上呢,就是沒長開了罷了。

洗漱的時候,翎月已經聞到了煎肉的香氣,父親楊誌是洛陽市著名五星級酒店“聚鮮閣”的行政大廚,有著與眾不同的獨門絕技,他所烹飪菜肴的輔料,諸如醬油,豆豉醬等都是自行釀製,味道與別處不同,這是父親從師傅那裏傳來的釀造之法。

掌握獨門烹飪秘籍本是讓人自豪的事情,父親偶爾也會給獨生女兒有意無意地叨咕幾句,隻是翎月從未用心聽過,理由很簡單,不想在結婚時把自己變成廚娘,不會做飯就是不用做飯的最好借口。

翎月走下了樓梯,“大廚”的培根漢堡已經做好,她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父母,且不說吸收了美食的身體並沒有按時發育,單單是多年來父母培養的心血,自己辜負得不隻是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