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見了一片大霧,朦朧了整個青春。
鄭一一
夏中,太陽正高掛於天空,蟬聲漸起,天氣有些悶熱,一如那年的那個夏天。
李欽一進門就看見鄭一一背靠著沙發,兩腳交叉著放在茶幾上,兩腿悠閑地抖動著。地上滿是衣服褲子,有幾條襪子淩亂地掛在椅子上。李欽默不作聲地看著鄭一一,鄭一一仿佛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視,回頭隨意地看了看,看到是李欽,愣了一下,又收回目光,轉過頭去。
“你來幹什麼?”
“寧遠走了。”
“哦。”
簡短的對白後,李欽離開了。盡管鄭一一的回答並沒有意義。
鄭一一收回了在茶幾上的雙腿,蜷縮在那張小小的沙發上,默默流淚。她不知道為什麼大家會變成今天這樣,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她不想寧遠走,可又無法挽留。淚水和汗水混合著在她臉上撒野。她依稀地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在遇見湛寧遠的那個時期。
15歲那年,鄭一一留著齊劉海,梳著馬尾,拖著笨重的行李箱,隻身一人來到了m高中。如同學校簡介裏一樣,這是個美麗的高中,至少在15歲的鄭一一眼裏。它幾乎滿足了鄭一一對高中的所有幻想。和大多數同齡的女孩兒一樣,鄭一一期待會遇到一份美麗的愛情。
鄭一一根據學校布告欄的信息找到了自己的班級和宿舍。注冊,交錢,填寫信息,領書等等瑣事。除了必要的交談,她幾乎一字沒說,她有些羞怯,又有點矜持。後來同桌說自己當初的樣子有些冷漠,讓人不敢搭訕。不過這也是後話了。
閑來無事,可她對於這個城市實在太陌生,也不敢亂走,於是又回到了宿舍。
鄭一一正在整理自己書桌上的雜物時,一個同樣齊劉海的漂亮女孩走了進來,對應著床沿邊的名字把自己的東西放在鄭一一的下床,然後抬頭看了看上床床沿的名字,微笑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她說了一句話,像是問別人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誰是鄭一一?她和我是同桌哎。”
“我是。”
鄭一一尷尬地回答了一句。兩人對視,笑了笑。那個女孩自我介紹叫翟絲,是本地人。鄭一一幾乎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可愛,調皮的女孩,後來她們也變成了互相鼓勵,分享快樂和悲傷的好朋友。新的學期就在這樣快樂的氛圍中開始了。
班主任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穿著不時髦也不土,很普通,一副眼鏡擋住了眼睛裏的厲害,說話字正腔圓,是英語老師。臉上帶著些微笑,卻總讓人無法親近。翟絲說,她的笑有些虛偽,陰險。在高一上學期班上同學都這樣認為,表麵上都不敢與她抗衡,所以大家與她還算是和睦相處。
鄭一一並不是個希望人生波瀾不驚的人,但也沒有多大的誌向。盡管媽媽總是逼她考班上前幾名,年級前幾名。高一上學期,她與她的下床翟絲一直廝混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上課睡覺,一起討論學校的男生。漸漸地,她從班上前幾名倒退到三十幾名,鄭一一有幾次哭著打電話給媽媽說,自己學不下去,自己一直在退步。媽媽聽到這些話,比她還著急,媽媽總是帶著責怪的語氣說:
“初中你能考好,高中也能考好,沒考好是你沒盡力。”
鄭一一並不是個好學生,至少在她自己的心裏是這樣想的,她不過是被媽媽逼著一步一步成為大家眼中的好學生。高一上期結束後,麵臨著分科的問題,由於她理科全軍覆沒,文科及格了一科,果斷選擇了文科。而翟絲是個典型的理科生,於是兩人分開了。
分科後,重新組班。新學期的開始,讓鄭一一有些放鬆又有些緊張,放鬆的是暫時不用忍受媽媽的嘮叨,緊張的是學習任務依舊沉重。但在這種氛圍中,遇見湛寧遠或者說是喜歡上一個男生,是不理智的。
鄭一一第一次注意到湛寧遠的時候,他穿了一件藍色的外套,戴著一副黑框的眼鏡,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裏。她拿著作業本發給班上的同學,看到湛寧遠的名字,喊了一聲:
“湛寧遠?”
“在這兒。”湛寧遠從桌上的書本上抬起頭,應了一聲。
鄭一一遠遠地看了他一眼,便無法控製住自己再挪開目光。
湛寧遠是一個眉清目秀的男生,有些瘦弱。和旁邊的人講話,有時會靦腆地笑,笑起來的樣子如山間的清泉一般美好,可以說他是一個有些漂亮精致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