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近的顏色】(1 / 2)

“媽媽,”納伊夫回過頭看著正在照顧傷兵的母親,“爸爸他,你說,他會回來嗎?”

母親依舊低著頭為一位痛苦嚎叫的傷兵包紮傷口,她把粗糙的白色繃帶在手上繞了一圈,另一頭在傷兵的腿上包裹著,她熟練地將手上的繃帶打了一個漂亮的結,鮮血極快的滲透出來,染紅繃帶,就像天空中漸漸暈開來的晚霞,母親不緊不慢將身邊罐子裏塔吉草酒倒在了滲血的傷口處,空氣中爆發出一陣另聽者都可以感受到疼痛的狂叫。

母親麵無表情的扭過頭,眼睛卻裏全是憐憫,看著納伊夫,“納伊,我的兒子,”她緩緩起身,踱步走向納伊夫,將他的頭緩緩地靠在她溫暖的身體上,撫去納伊夫頭上的灰,遠眺那一輪即將墜落的太陽,低聲的答到,“你的父親,他,他是一個忠誠的戰士,忠誠的士兵是絕對不會食言的。”納伊夫靜靜的靠在母親身上,聽出了聲音微弱的震顫,他把頭緊緊貼著母親柔軟細膩的絲絨裙子,接著是全身的重量。

士兵停止了叫喚,周圍醫護人員似乎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周圍的一切都浸潤在溫柔地餘暉中,人們都靜下心來,雙手合十,麵對太陽,虔誠地低下頭做著禱告,沒有亞斯蘭傳統禮拜的紫羅蘭花,在這個艱苦的時刻,人們的內心依然選擇相信神明,感謝神給予他們的一切。

母親輕輕地捧起納伊夫的頭,眼裏閃爍著光芒,“禱告完就去用晚餐吧孩子,明天很快就來,我們擊敗了敵人,一切都會好起來,去吧孩子。”“好的媽媽。”納伊夫聽話的點頭,內心還是迷迷糊糊感覺發生的事情都是做夢,昨天晚上父親的離去,自己和母親隨著逃難的人們來到東熱城,仿佛這些都隻是一個極其真實稀有的夢境,饑餓的他搖晃著身子,從矮小的木凳上站起來跨著虛弱步子向身後冒著炊煙的木屋走去。

木屋裏彌漫著燉牛肉的香氣,納伊夫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眼睛了全是渴望,已經快一天沒吃飯的他無法忍受著“美食”的誘惑。身著麻布圍裙微胖的瘸腿大叔拿著巨大的木勺謹慎地將牛肉分攤到裝著稀少白米的碟子裏。平時草原上吃到的白米飯就都是從山脈的另一側運送過來,如今科瑞茲帝國的入侵造成了運輸路線的阻斷,糧車被堵截在了東熱近西側的安塔利亞,隨著難民與傷病不斷地“蜂擁而至”,米糧的需求量卻在不斷地集中,增大。東熱城的糧倉存量已經告急,糧食能否在近日送達的關鍵就在於這場東熱城保衛戰。

“這戰爭說來就來,我這種老頭倒沒啥,卻是苦了你們這些正在長身體的年輕人啊。”夥夫轉過頭,看著納伊夫,同時上下翻著眼珠不斷地打量著這個一臉稚氣,臉上還泛著微紅的少年。說實在的納伊夫很是不喜歡別人對自己審查的眼神,兒時在宮廷長大的他,因為父母的緣故走到哪兒都會有宮女跟著,沒有惡意的逗著可愛的孩子玩,但他總是過於靦腆,圍上來的人一多,他就開始眼眶泛紅不一會兒就抹著眼淚鼻涕哽咽起來。每每這種時候,都會有一個比他高不了多少得人嚷嚷的衝過來“讓開,都讓開。”那個人叫到,跑到他身邊,整個人擋在他的麵前,“你們不許欺負他!”說著又牽起他的手跑向別處。次數多了,他身邊就少了許多遊手好閑逗玩孩童的宮女,隻是偶爾會聽見她們的議論“這小王子脾氣這麼倔,看樣子他長大了沒我們什麼好果子吃。”小小年紀的他也聽不懂這些大姐姐,長舌婦在嚼什麼舌根。他大概知道這個保護他的人是個王子——就是唯茲帝的兒子吧。再過不久因為父親工作需要全家搬到了美麗的碧娜海城……

“這個王子現在……”納伊夫嘀咕著,夥夫的眼神讓他感覺完全的回到了小時候懵懵懂懂的狀態反而暫時的忘記了饑餓感。

“嗨,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大叔的一句喊話讓他從回憶的河流爬上現實的岸,納伊夫看著大叔眯著眼睛,嘴角微微向上,要是在他黑黃的臉上抹上兩團麵粉整一個期待著孩子被自己逗笑的小醜形象。“我,我叫納伊夫。”“納伊夫啥”夥夫突然又不耐煩起來,轉過身拿起調料罐子有節奏的抖著手,“先生,少一些胡椒,我的,”納伊夫想要伸出手去阻止不稱職的廚子隨心情的胡亂撒調料。“我在問你,你的全名,你的父親沒有交過你嗎,別人問你名字,你要說出全名以示尊重,隻說前片名或者後片名就是對我的不尊重,好好學著,小夥子!”“哦……哦好的先生,我的名字是納伊夫,切斯特。”納伊夫說著自己的名字,同時對著背對他的夥夫擺出了一臉的不耐煩。夥夫轉過頭,從他的半邊臉可以看出他在微笑,納伊夫因為沒能及時改變表情突然顯得驚慌失措。“拿去吧,你和你母親的晚飯,好好吃,要是戰爭輸了恐怕就吃不到米餓死在這東熱城了。”“是的先生,謝謝您。”納伊夫嘴上很有禮貌的做了回複,臉上卻是沒好氣地樣子,心想:真是一個囉嗦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