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楠玉今日確實有客人到訪,葉楠夕一進來就看見位約三十多歲,穿著纏枝蓮紋的大紅通繡襖兒,梳著飛仙高髻,戴著五尾鳳釵的貴婦人同葉楠玉一起坐在臨窗大炕上。葉楠玉站起身時,那婦人則帶著幾分詫異的表情,上下打量她,戴著雙龍戲珠赤金鐲和紅寶石戒指的左手穩穩地端著一盞茶,右手輕輕撥著茶蓋。
葉楠玉瞧著下人領著葉楠夕進來後,麵上帶著幾分意外,還有幾分擔憂:“怎麼今兒過來了,也不早說一聲。”
葉楠夕笑著走過去:“想著有六年沒跟姐姐好好說過話了,著實坐不住,就過來看看。”她說完就看向旁邊的那位婦人,頷首致意,“原來丁四奶奶今日也過來了,可真是巧了,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丁四奶奶是蕭府四奶奶蕭丁氏的堂嫂,就算花蕊夫人跟丁四奶奶之間有不和,但因侯府是分了東西兩園,所以丁四奶奶和蕭丁氏平日裏還是有往來,葉楠夕也因此曾跟丁四奶奶見過幾麵。隻不過礙於花蕊夫人,葉楠夕跟丁四奶奶也僅僅是見過麵而已,不曾深交。
“我說是誰家媳婦兒這麼標致,又瞧著這麼眼熟呢,原來是你那妹子。”丁四奶奶笑了,朝葉楠夕點了點頭,就轉向葉楠玉道,“難怪外頭的人都道蕭三爺癡情,有這麼個水靈的媳婦兒,誰都生不出二心來。”
葉楠玉目中閃過幾分尷尬,葉楠夕卻麵色如常,走過來道:“丁四奶奶這是笑話我呢,誰不知道丁侍郎當年為了丁四奶奶,連聖旨都敢不接,連郡主都敢拒絕,最後還得了皇上賜婚,這可是享譽京城的佳話,若論癡情,誰人比得上丁侍郎,丁四奶奶不知羨煞了多少閨中女子。”
丁四奶奶被這幾句話說得笑彎了眼:“原來還是個可心的人兒,可惜這麼好的人竟是便宜了花蕊那凶婆娘,早知道,應該讓你做我家的兒媳才是,也省得你遭那許多罪。”
這話葉楠夕倒不好接了,於是笑了笑,就看向葉楠玉:“姐姐剛剛在說什麼呢?”
提到這個,葉楠玉麵上隱隱露出幾分喜色,隻是同時有又幾分為難。葉楠夕不解,丁四奶奶便道:“我本是想請玉娘幫我打理一下百善會之事,哪知她偏趕上這個時候有了喜,真是多子多福得令人羨慕。”
“姐姐有喜了!”葉楠夕詫異。
葉楠玉笑著將手放到小腹上:“也真沒想會在這個時候有了,士衡才剛到俞川赴任,許多事也需要我幫著打點,如今……”
“姐姐說的什麼話,姐姐如今又有喜了,有什麼比照顧好自個和孩子更讓姐夫放心的。”葉楠夕坐在葉楠玉身邊,接著道,“再說姐夫是有真本事的人,根本不需姐姐太過費心,一樣能平步青雲。”
葉楠玉聽著這話心裏歡喜,嘴上卻道:“瞧你說的,讓人聽了可不以為你姐夫多自負。”
“丁四奶奶又不是隨便什麼人。”葉楠夕笑著說了一句,然後就看向丁四奶奶,接著道,“隻是不知四奶奶想讓姐姐具體幫忙什麼,不如說來我聽聽,或者我能想到法子解決,如此既能解了四奶奶的憂慮,也免了姐姐的愧疚。”
葉楠玉一聽這話,即看了葉楠夕一眼,然後道:“你懂什麼,別跟著瞎摻和。”
葉楠夕才回娘家不過兩日,就忽然過來她這邊,她直覺定葉楠夕是出了什麼事,多半是受了委屈,所以今日想過來跟她述述。隻是因丁四奶奶在這,葉楠夕不好開口,她也不好問。
丁四奶奶的提議她眼下是接不得了,雖可惜,但也沒多少遺憾。所以這會兒正想著早些送丁四奶奶回去,然後她才好問葉楠夕回了侯府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知這妹子偏要多嘴。
果真,葉楠夕這一提醒,丁四奶奶即笑道:“不說我倒忘了還有這麼個好人才。”丁四奶奶說著就又打量了葉楠夕一眼,然後嘖嘖道,“論相貌,論家世,論才情,夕娘都是極合適的人選,而且聽說你也曾在百善會裏幫過忙。”
葉楠夕含笑點頭:“是,當時負責幫大嫂清點賬目,還有歸攏些賣不出去的雜物件兒送到當鋪。”
“這就好。”丁四奶奶連連點頭,隻是想了想,便問,“不過如今你怎麼不繼續在你大嫂那幫忙?花蕊那婆娘可沒道理放過一個好好的人才不用。”
百善會在俞川發展到今日,基本就是由蕭,丁,慕,葉幾家輪流主持。去年正好是輪到蕭家,而明年就該輪到丁家了。百善會之所以這麼受勳貴之家熱捧,除了參與此事能提高家族聲望外,其中暗藏的利益是極其可觀的,並且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便利。隻是四年才得一輪,在輪空的時候,各大家族也不是就乖乖在一旁看著。相互間的滲透和利益的交換,都是必不可少的。今年雖是蕭家在主持,但另外三家的人也是有參與分一杯羹的,同理,明年丁家也是得要分一部分利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