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女朋友的反複催促，甚至已經上升到威脅，我是絕不會看心理醫生的，倒不是對這個行業有什麼偏見，而是因為我真的不認為自己有任何的心理疾病。倒是她每次誇張的描述讓我有時會產生自我懷疑。
過去我一直覺得心理醫生和普通的醫生一樣是在正規醫院裏工作的，可是眼前這精致如畫妝專櫃的門店著實讓我頭懵，關鍵是它還是在一個商業大樓裏，還挨著紋身店和日料館，若不是門口掛著“睡前服用心理診所”的牌子，真會讓我覺得這是個賣東西的店鋪。
推門進去，琳琅滿目的藝術品簇擁出一條略窄的通道，大約走十五步左右又是一個門，我一時竟不知是該敲個門還是直接進去，出於禮貌還是敲了門，半天，沒人回應。輕推一下門便開了，四周都是冷色的牆壁，牆上掛著許多名畫，應該都是複製品，除了兩邊的牆各放了桌子和椅子就再無其他裝飾了。屋裏冷氣很足，再加上這清幽的環境，確實有一種醫院的感覺，就算心理沒病也給憋出來個少有的情緒了。
眼前還有一個門，這已經是第三個門了，真不明白一個破心理診所怎麼搞這麼大，還這麼浪費地方。這次直接推門進去。
“您好。”
剛進門就是一個西裝筆挺的像賣保險的人，嚇了我一跳。
“你好，我女朋友給我預約了，下午五點的，聽說你們這是計時收費我就早來了十幾分鍾。”我一邊說明情況一邊打量這個屋子，屋裏的陳設給我一種很濃重的知識分子的感覺，兩邊都是很高的書櫃，屋裏陳設了很多藝術品科學儀器，可是都感覺跟醫學不搭邊。他的辦公桌上沒有電腦，倒是放了沏茶用具和幾本書和一些小玩意。
“是溫良女士給您預約的吧？”
“呃……對。”我一般都叫我女朋友娘娘，忽然聽到她全名還真不適應。
“您請坐吧。”
辦公桌前有三把椅子，我挑了個斜對他的坐了下來。
“在咱們開始前呢，我還是想跟您交換一些信息，我叫陳封，心理學博士畢業，是您女朋友給您預約的主治醫師。我們這裏的心理治療可能跟別的地方不太一樣，但也很輕鬆，所以您不用緊張。還有，我們這裏是不計時收費的，收費標準會在您同意治療後再討論協定。”
“哦，好吧。嗯……我叫白城羽，不是漢語成語的成語，是城市的羽毛的城羽。”諧音什麼的最煩人了，每次都要解釋一遍以防對方記錯。
“城市的羽毛，很好的寓意。好名字。”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總覺得眼前這個叫陳封的醫生怪怪的，說話很官方，可能醫生都這樣吧，上一次看病已經是好幾年前了，這種感覺還挺陌生的。
“您女朋友說您最近心理壓力很大，尤其是睡覺的時候表現的很明顯是不是？”他翻開一個文件夾，上麵似乎有娘娘告訴他的一些事。
“我覺得還好啊，她有點大題小做了吧，呸……說錯了，有點小題大做了吧。”
“其實就目前我得到一些信息來看，您並沒有說錯……”
“咳，我就說嘛，能有多大點事，我都沒覺著自己有啥問題。”
“您剛剛說的沒錯，您女朋友不是小題大做，是大題小做了。”
“是啊，哈哈哈，女孩嘛，膽……小……”我心裏猛地一驚：“你剛說什麼？大……”
“大題小作了，沒錯。”
“這是什麼意思？”
他從文件夾裏抽出幾張照片遞給我，“這是你女朋友前幾天慌亂中拍的幾張照片有點模糊，但還是能看出當時的情況，你一直不信自己有病但她也不敢給你看這些，隻好拜托我治療的時候給你看了。”
我看著眼前這幾張照片，全身上下汗如泉湧。第一張照片，我躲在衣櫃裏蜷縮著身體很驚恐的樣子，第二張照片，我抱著客廳的桌子往前拖，第三張照片，比較模糊應該是抓拍的，我在陽台上打滾兒，很痛苦的樣子。第四張照片，也是最讓我害怕的照片，我在屋裏燒紙，一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