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色的布簾隔絕了顏傾的視線,她被戈邑緊緊圈在懷中,隨著隆隆的車響,搖晃的顛簸,任由馬車一路疾行。
“戈邑,你究竟要把我帶到哪裏?”
戈邑暖暖一笑,“天下之大,卻再也沒有比大漠戈壁更加令人神往的地方。顏傾,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上那裏,隻要一眼,隻要見到她一眼,就會愛上她,永遠不能忘記。”
顏傾猛的一震,戈邑他,已經瘋了,但她不能就這樣跟他去西域,她怎麼可以?
“戈邑,你聽我說……”
“顏傾,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你不要指望什麼能叫我改變心意。”
戈邑滿心的堅決,叫顏傾感覺不出些許可以撼動的餘地,隻有將尚未說出的話,硬生生吞入腹中。
一陣沉默過後,忽而馬車漸漸放慢了速度。
戈邑挑簾一看,眼中笑意蔓延。
“顏傾,下車吧。”
顏傾隻是剛剛看清長隆客棧的招牌,就被戈邑緊緊拉了進去。
“呦……,公子回來了?”
戈邑本不想駐足,但又對慧娘的聒噪心存顧及,隻好稍做停留,打著哈哈。
“可不是,慧娘。”
慧娘從掌櫃後麵急急趕出,一把拉住戈邑,努力堆出滿臉笑容,隻可惜難以博人愉悅。
“公子這麼匆忙,原來也是知道樓上房中有人在等吧。讓慧娘看看這位姑娘,瞧這姑娘長得,長得……”
她來到顏傾近前,看清她的容貌卻是臉色忽變,一時間語塞當場。
戈邑心中一緊,難道她認識這副絕色?
“慧娘,如何?”
慧娘猛一愣神,才又接著笑了起來,“公子可真是好福氣,這位姑娘簡直是仙子下凡啊!”
“哈哈……”戈邑爽朗一笑,腳下生風,不等慧娘反映,拉著顏傾登樓而上。
慧娘矗在原地,直到一旁小二過來,才壓低了聲音,“快去飛鴿傳書。”
顏傾跟著戈邑徑直來到一扇門前,戈邑稍頓片刻才抬手輕扣,兩短一長。房內沉寂片刻,才響起一道腳步聲,輕輕將房門拉開。
“巴夏。”戈邑不由分說,一手推開巴夏,一手拉著顏傾走進房內,“快,馬車還在外麵等著,帶上東西即刻動身。”
戈邑在床頭甚至有些慌亂的收拾包袱,一手還是緊緊拉著顏傾不放。直到他仍未等到巴夏回應,這才意識到一道目光如芒在背。他猛的轉身,順著巴夏和顏傾的目光,溯到了那道目光的源頭,那道驚詫、悲傷、淒涼的目光。
“伊蓮……”
窗外風聲鼓鼓,惹得紙窗陣陣作響,忽而一個驚乍,來回搖晃,也將一室死寂打破。
“伊蓮,你怎麼在這裏?”
如斯依舊不語,隻是默默的看著他,看著他緊緊握住顏傾的那隻手,片刻也不肯鬆懈。
“戈邑,難道你不願見到她好端端的在這裏等你?”
一個男人,青袍青冠,腰間一條展白玉帶,滿眼的不俗之色。
“你又是誰?”
男人輕輕一笑,一手輕按在如斯肩頭,想要勸慰她已在崩潰邊緣的顫抖。
“放開她!”
男人聽了,毫不放在心上,“戈邑,你想要保護她,你還在意她?因為你是她的王兄?”
“你究竟是誰?”戈邑見如斯對他全無顧及,才稍稍放緩了語氣。
“如果說這個世上有人最在意她的安危,那個人便是我,伊蓮的親兄長。不,確切的說是顏如斯的親兄長,顏烈。”
戈邑明顯一震,“是你,是你救出了伊蓮?”
戈邑話一出口,隻覺得手中柔夷顫抖不止,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她忙看向顏傾,為什麼,她的眼中已是淚水滿盛;為什麼,她的雙唇慘白如霜;為什麼,她的滿心意誌仿佛一瞬被人徹底破滅。
“如斯……”戈邑看著她,輕輕從唇邊逸出兩個字,淚水頃刻崩塌,如注如瀉,灑落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