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顏靠在合歡樹下,雙手抱膝,抬首,輕閉眼斂,感受風吹過時的點點溫柔,陽光零零碎碎地落在她身上,很是溫暖。
“清顏,”不知何時,雲歆坐在她身邊,以同樣的姿勢靠在樹旁,輕喚。“恩?”她輕輕應了一聲,並不睜眼。“我哥走了。”“恩。”淡淡的一聲,並無過多的情緒浮現。昨夜,在石桌旁,予修問她:“我,不行嗎?”問得優雅又哀傷,她低首,笑笑,也回了一句:“是我,不能。”那一刻,她就明白,予修,會離開。他那樣溫柔的人,不會留下,看她哀傷,令她難堪。……太溫柔了……所以不會強求,不會怨恨。這樣的溫柔,她,還不起。
“清顏,”雲歆歎了一聲,“玄偃,是如此決然驕傲之人,三年的尋找,風霜淒苦,相思之痛,幾乎磨盡了他的風骨,以他的性情,我怕他,會死。所以,”她頓了頓,“是我,告訴她,你在這裏。”
清顏睜眼,詫然地看著她,隨即笑笑。
“這三年來,你跟著琴書學情,跟著瑞華學醫,侍弄滿院的花草,看似安心又自在,但你可曾忘過?”“哦?”清顏歪著頭,滿眼笑意地看著雲歆,“我都以為我忘了呢!嗬嗬。”
“是呀,我也曾那樣認為。可如果忘記,兩年前,你不會留下。”她伸了一下腰身,也閉上了眼,陽光真好,雖已至夏天,可筠花穀四麵環山,倒也不太熱。
清顏笑笑,不答。
兩年前,有一位修道之人找到清顏,說是可以送她回到未來,清顏當下拒絕。好在清顏在那未來世界已算死去的人,那人倒也未強求,長歎一聲,便離去了。那時,她才知道,清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好奇卻不驚訝,清顏,本就不同,所以,在她心裏,對清顏,是有所感覺的吧。
“清顏哪,”她站起身,背對著清顏,撣了撣身上的草屑,說了一句:“你不夠豁達。”便離開。
清顏抱著膝,迎著陽光,眯眯眼,想了想,笑了:“我從不豁達。”所以,不敢,不能,也,沒有忘。
“司南啊,你在我這裏來回走了一個時辰了,”清顏輕歎,“已不知踩死了我這裏多少花草了……幾天不見,回來就弄壞我的花草,你還真是……”“呃?”司南微怔,縮回了正踩往一株小苗的“罪魁禍腳”。
看著他渾渾噩噩的樣子,清顏強忍歎意,停下給花草澆水施肥的事,洗淨手,起身拉著司南往她屋裏走去。
“這是檸檬草煮的茶,清心降火的,”清顏坐下,倒了杯茶遞給司南,“我加了些糖,沒有酸苦味了。”“謝謝。”司南盯著杯中青黃的茶水,徑自出神。“這茶是用來喝的,不是用來看的。”她悠然的品著,淡淡的道。
許久,司南笑看著清顏,“顏顏,我愛宮辰,錯了嗎?他說,我們是天理不容的。”“愛就愛了,斷袖又如何呢?與他人無關的,你並不為他人活著,女子或是男子又有什麼關係呢。無論這世俗待你們怎樣,隻要你們彼此堅定,就可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