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給你一次重生的機會,你最想要什麼?”空靈的聲音仿佛是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帶著駭人的威壓,將他已經傷的不能再傷的身體徒添了幾道致命之傷。
那人白衣翩翩,帶著如昔日一般的高冷俊雅,高貴的就像這九天之上的絕美仙鶴,他的美如此聖潔,神聖到比白雲還無暇,可此時,卻是孤獨地一杯又一杯的飲著忘紅塵,濃醇的酒香讓人留戀,可在他的口中確是如此苦澀,溫潤的臉上還殘留著兩道淚痕,幹枯了又被新的淚水滋潤,淚痕淡了又深,淚珠落在酒樽裏,濃醇的酒已不複往日的醇香,細細抿一口,入口的盡皆是苦澀。
這般落魄,誰又能想到他是昔日的紫罌?原本以為幾千年過去了,會把那個絕美的女子忘了的,可誰又能想到,剛剛結痂的傷口再見到那雙熟悉的雙色之瞳後,傷口卻被無情的撕裂,正在淅淅瀝瀝的流血。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她真的如世人所說的那樣,把他的心偷走了,可是,心都給你了,為什麼還把這幅空殼留在這裏?幹脆也帶走好了!
“我最想要她,想要她的心,最好把她的人也一並給我!”那日的他以為神明聽到了他的祈求,終於肯來眷顧他了,若還能給他一次生的機會,他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把她留住,就算傾盡一切也不要讓她受傷,更不準,也不更不能讓她愛上第二個人!
可是,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發出那聲音的絕世強者哀哀地歎了一口氣,帶著毫不掩飾的憐憫啞聲說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你可知你口中的女子是誰?那不是你有能力染指的!”
他微微一愣,竟連手中的銀白色酒樽都抓不穩了,原本小巧玲瓏的酒樽此刻仿佛有千斤之重,壓得他喘不過氣,淚水陡然從眼眶中溢出,他無力的倒在地上,用最後一口氣猛地大喝一口忘紅塵,可入口的皆為苦澀,後悔,怨恨,酸痛,委屈,絕望,疲憊,還有如大還般遼闊無垠的死寂,這是他身為上仙頭一次哭,頭一次嚐到淚水的滋味,竟是,比死亡還恐怖。
喝完這一尊被眼淚所積累的酒,他再也沒有力量哭了,甚至連每一次呼吸都覺困難,無力地倒在地上,酒樽緩緩從手中脫落,銀白色的酒杯,看得久了竟是像極了他的淚水,冰冷而刺人心扉,中間那一小顆紅色的瑪瑙則是和他的心如此相像,被淚水所包裹著,想逃,卻怎麼也逃不出去,想哭,卻發現自己連哭都是那麼活該,如今,他甚至找不到活的借口,死的理由。
“蓮兒,蓮兒,你一定恨極了我吧,姐姐知錯了,紫紗姐姐真的知錯了,求求你,求求你別離開我好不好?姐姐什麼都答應你,求你別離開我,心給你,人給你,全部都給你,隻求你不要離開我!隻求你不要離開我”猶如被折了翼的仙鶴,拔了牙的蛇,斬了根的樹,他的頭發披散著,身上的白衣已被鮮血染紅,猶如朵朵桃花綴在一匹白布上,卻是淒美的令人害怕,正如如今的曼珠沙華。
“你可知道你口中的蓮兒是誰?”
他猛然抬起頭,用著隨即爆發出來的最後一點兒體能艱難的望著天,“她……不是花妖嗎?”
“愚蠢無知,花妖?即使是植物係妖王又怎能有那樣巔峰造極的媚術?那是無界的神,神*無雙!”
無雙?無雙?!四神之一,無雙?
無雙?她曾說過,她的名字是天定的,當時她隻當是一個玩笑,隻是沒想到,萬萬沒想到,蓮月影,嗬,月影!她既身為影子卻有著如此傲人的光輝,那麼,真正的明月呢?恐怕也隻有神能當她的真身了吧!
恍惚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哢擦一聲碎了。碎的如此徹底,連渣兒都不剩,碎的如此痛苦,竟讓他連死的念頭都有了。胸口是一陣生疼,原來,那碎的是他自己的心啊!緩緩閉上眼睛,往事種種帶著排山倒海之勢不可阻撓的湧上心頭,淚水和心頭血在不停的滴落。
剛見她時,他是仙界百年難遇的天才,小小年紀未到百歲便有了其他人千年的道行,她就像是天賜的寶貝一樣,突然從空中掉落,穿著一身豔紅如火的衣裳帶著一身塵土灰不溜秋的爬起來,親昵的喊他一聲師父,那時的她雖然小可那雙眼睛卻是那麼漂亮,似乎純潔如清水,卻又有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妖豔,明明乍一看是萌萌楞楞對世界充滿了不知,卻又似乎滿是滄霜,連世間的生死都看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