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3 / 3)

思穎依言說完,把話筒交還給毅爵。

“謝謝伯父,一切麻煩你了。”

收起手機,他從皮夾裏抽出自己的名片,遞給思穎,“如果小德中學沒寄錄取通知單給你,你再打電話給我。”

就這樣?還沒考試,她已經是舞蹈班的一員?思穎腦筋有些轉不過來。

她憨傻的模樣使他感到有趣,毅爵又從皮夾裏麵抽出五千塊給她,再看一眼被撞得歪七扭八的腳踏車。

“車子壞了,不要吧。”

“不要吧?”她搖搖頭,又點點頭,看看手中的大鈔,總算聽懂他的意思了。

“這些錢要給我買新車?”

“對!”

回答的同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拿起來接聽,說了幾句掛上電話後,他對司機說:“不去飯店了,我們到濟平醫院。”

話說完,他坐上汽車,揚長而去。

目光送走對方,思穎低頭看手中的名片——傅毅爵、傅毅爵,名字真好聽,和他的人一樣好。

戀愛,嗬嗬,她確定自己戀愛!雖然小學六年級談戀愛有點兒早,但是她可以先暗戀啊!等她長得夠大,再打這個電話,把傅毅爵找出來,好好談個轟轟烈烈的戀愛。

她緩緩往前走,然後雀躍的心情讓她越走越快,小小的跳躍之後接上大大的跳躍,旋轉旋轉,她一路轉進舞蹈班裏麵。

咦?不痛嘛!她好像沒怎麼受傷,動動手、動動腳,她的前途好像還在,他笑了,今天是她的幸運日,她在今天撞上了她的白馬王子。

在病房上班的第一日是繁忙又富挑戰性的,除了固定病患之外,溱汸還接了一個從急診室送上來的心髒病患者。

患者的年齡很小,隻比思穎大一歲,卻同樣念小學六年級,她在上體育課時昏倒,由校方送進醫院來。

小患者從眼睛睜開的刹那開始,就不讓溱汸離開她的視線,她任性得讓人受不了,但溱汸耐心慣了,對於她的任性,輕輕鬆鬆解套。

聽說她的父親是大有來頭的人物,所以醫院破例讓溱汸成為她的專屬護士。

半個小時後,小患者的第一個親人,被稱作“品幀哥哥”的男人出現,溱汸才鬆了口氣,抽出空去做些別的事情。

“她的情況怎樣?”品幀一進房就對著溱汸問。

“關於這個問題,林醫師會回答你,二十分鍾後,X光片洗出來,就知道結果。”她不慍不火地回答。

“品幀哥哥,我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心髒病人隻要不發作,平時看起來會和正常人一模一樣,不過最近又慈發病的頻率……唉……操心。

“確定沒事?”他走到病床邊,手貼在她的額頭上。

他的動作讓溱汸想笑,床頭的體溫計還比不上他的手心準確?溱汸從他的身後走近病床,把溫度計插入她嘴巴裏麵,一手搭住她的脈搏測量。

“大哥要來看我嗎?”

她是全家人的心肝寶貝,每次她一出事,全家人會從四麵八方奔進醫院,陪在她身邊,隻不過,這次爸媽到英國勘察市場,不曉得會不會趕回來。

“我通知他了。”

“別告訴我,你也通知了爸媽?”

“還沒有,我先過來看情形再說。”品幀愛憐地拍拍她的頭。看樣子,他們非得把她送出國手術不可。

“我沒事的,不相信你問護士姐姐。”她拖溱汸下水。

她的心跳不太平穩,應該做心電圖,溱汸在病曆表上做好記錄。

“護士姐姐,你快告訴品幀哥哥,說我沒事。”

“你要多休息,才會沒事。乖!閉上眼睛。”

憑心說,她喜歡又慈,雖然又慈有些驕縱,是個被寵慣溺慣的溫室女孩,但她心地善良,誰見了都會喜歡。

“不要,我一睡著,你就會偷偷溜走。”她任性地拉住溱汸的手,不準她離開。

“我馬上要下班了。”

“不準、不行、不可以,我就是要你陪我。”

一連串的“不”字,讓品幀對溱汸起了探究之心,是什麼樣的人會讓又慈那麼喜愛?

品幀必須承認她很美,她的眼睛不是很大,但眼波流轉中自有一股風情;她的身材太纖細,仿佛風一吹就要飄開;讓他特別注意的是她眼底的堅毅,他猜,她不是個容易妥協的女孩子。

還有一點,她似乎太過年輕,好像是個沒什麼經驗的護士,這樣的女孩子成為特別護士,會不會太誇張了?

“我要下班了,明天一早就會來照顧你。”她用對付外婆的那招對她——一而再、再而三重複自己的意思。

“不要,品幀哥哥,你叫護士姐姐不要走嘛!”賴不定溱汸,她轉而賴向品幀。

“如果不是太為難的話,請你留下。”品幀開口替又慈請求。

“對不起,我沒辦法留下來。”

他的看法正確,她的確是個固執的女孩。

“真的沒辦法嗎?”品幀再問。

“沒辦法。”她很堅持。

說完話,她打開病房門,準備將病曆送到護士室,門打開,她撞進了一個匆匆而來的男人懷裏。

抬頭,他好高,高到她必須仰望才能看清楚他的五官。退後一步,他對她沒反應,冷冷的眸子對上她的,她還給他一個倨傲神色。

“不需要說對不起嗎?”她的倨傲激怒了他。

對不起?他用什麼標準來判定誰該道歉?

溱汸淡淡一笑,開口:“對不起,我不應該開門。”她的道歉充滿挑釁意味。

“這就是身為護士的禮貌?”他冷冷回頂。

“你覺得我禮貌不足的話,可以到服務中心投訴。”閃過他,談話結束。

“大哥,你快幫我留住護士姐姐,我不想別的護士照顧我,我隻要她。”毅爵進門,又慈看見救星,她的經驗告訴她,不管要求合不合理,大哥都會為她辦到。

又慈的話剛說完,溱汸的手臂被強行拉住。

回眼,她嘲諷:“這就是身為患者家屬對醫護人員的禮貌?”

“你聽見了,我妹妹希望你留下。”他的話一向是命令,不是討論。

“我聽見了,不過我妹妹希望我回家。”誰沒有妹妹,就準他寵妹妹,不準別人照顧自己的妹妹?

不屑從溱汸眼角流露出,所有人全看見了,包括以他為天神的妹妹,毅爵的眸光轉為冷冽,凝肅的表情僵住了周遭空氣。

好!不準備台階讓他下,她就準備陪著他一起摔進地獄吧!

品幀幾乎要為她的傲慢歡呼。從來,沒有人敢對毅爵說NO,她很勇敢,勇敢到值得大家鼓掌喝彩。

“一個晚上一萬塊。”這是他忍耐的底限。

“你的耳朵還是好的嗎?我說過,我有妹妹要照顧。”她樂於將他的底限一壓再壓。

“晚上不留下,明天就別想再來上班。”祭出恐嚇,他不相信自己不贏。

他的話刺到她的痛處。她才十七歲,雖然幾次跳級讓她能在今年由護校畢業,但走出校門,沒有別家醫院會聘用她這個童工,能留在這裏工作,靠的是陳院長的幫忙。

吸氣,吐氣,她選擇不和他對峙,轉而到病床前,對又慈說:“我很樂意留下來陪你,但晚上我要到學校上課,今天晚上要期中考試,缺課會很麻煩。何況,我有老外婆和一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妹妹,我必須回家做飯給她們吃,不能讓她們餓肚子。你能體諒我嗎?”

又慈聽見她話中的誠懇,鄭重思考,作下重大決定——

“護士姐姐,你回家吧,我們明天見。”

“你好乖,明天我給你帶禮物來。”她摸摸又慈的頭發。她喜歡她,真的。

“好,再見。”她像斷腕壯士,悲愴寫在臉上。

溱汸站起身,走到毅爵身邊,傲然地說:“看來令妹比你更懂得體諒。多活了那麼幾年,你學到什麼?霸道無理嗎?”

她眼底的那抹桀驁勾起毅爵的記憶,多年前,那個跪在墳前的女孩也有著相同的眼神。

下意識望向她的名牌——穆溱汸,不,不是她,她叫貝貝,她的名字裏該有個貝字。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

“我相信社會有法治。”

“你太單純,社會上有更多東西比法治好用。”

“拿那些招數對付一個小護士,會不會太大費周折?”

輕嗤一聲,溱汸徑自往外走。從十一歲那年開始,她就曉得不能害怕,曉得就是恐懼也要裝出不在意,才能嚇阻對方的攻擊。

“你可不是一般的小護士。”

對著她的後背,他浮起一抹笑意。沒錯,對他而言,她特殊得讓人……心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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