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雪,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雪花飄飄灑灑,四周像拉起了白色帳篷,島城某所大學校門口的某家理發店內,一個女孩正在給一個男生洗頭發,隔壁房間裏擺著幾排桌椅,七八個孩子趴在那裏做著作業,正中間坐著一個紮著馬尾的小女孩,偶爾會有幾個小男孩調皮搗蛋,她就停下手裏的筆,說你們再不聽話就告訴老師去。
女孩細膩的手指劃過男生的頭發,如此反反複複,最後擰開水管,用手試了試水溫,將他頭上的泡沫衝洗幹淨,然後給他的頭上包上一條毛巾。男生起身,一邊擦著頭發,一邊隨著女孩走出來,坐到理發的鏡子前。女孩接過男生手裏的毛巾,又給他擦了幾下,最後感覺滿意了,才給男生圍上圍布。
“這裏好久沒下這樣的大雪了,”女孩一邊給男生理發一邊說。
“就是風太大了,”男生歪了歪頭,透過玻璃門看向外麵,門外雪花簌簌,銀裝素裹。
女孩“嗤”了一聲,“坐好,差點給你理壞了。”
男生微微一笑,轉過頭來。
女孩叫孟雪,在校門外租了一家二層樓的店麵,一樓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裝修成了理發店,另一部分擺了幾排桌椅,裝修成了教室,成了托管班,二樓用來自己住。
去年的九月,大學新生入學,校門口車來車往,門口懸掛著歡迎新生入學的條幅。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這裏最熱鬧的時候。孟雪在店門口和校門口貼了張租住啟示,想把二樓的一個房間租出去,減輕一下自己租房的費用。
雖然已是初秋,夏日的餘溫卻未散去,孟雪坐在店裏,空調裏吹出陣陣冷風,音響裏傳出許巍的<>,“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如今你四海為家……”
孟雪手托著腮,聽著這首她最喜歡的歌,透過落地窗看向門外,看著這些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學生,思緒翻湧,朝氣蓬勃的學生總是帶給人一種單純的感覺。忽然,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坐直了身體,人群中一個身影讓她心中一動,那是一個男生,他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的運動服,白色的運動板鞋,天生略顯黃色的短發,走起路來腳跟不著地,背影恍如舊識。等她細細一看之後,又像自嘲般的笑了一下,人海茫茫,總有那麼些人,長得太相似。
男生穿過人群,手裏牽著一個紮著馬尾的小女孩,肉嘟嘟的臉上鑲嵌著兩顆水汪汪的大眼睛,讓人心生愛憐。男生環顧四周,眉頭微皺,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最後他的眼神定格在一個地方,竟是自己的理發店,孟雪看著漸漸走來的男生和小女孩,心裏情不自禁的想,“理發嗎?可他們的頭發都不長啊,租房嗎?如果是,為什麼不住宿舍?”
胡思亂想的時候,男生已經走到了店門前,他推開玻璃門,孟雪也站了起來,她微笑著說了一句:“你好,理發嗎?”
男生搖了搖頭,“你這是不是要租房子?”
孟雪點了點頭,“你要住多久?”
“可能會很久。”
孟雪頓了頓,我領你上去看看吧,男生“嗯”了一聲,牽著小女孩跟在孟雪的身後上了二樓。
男生和小女孩住了下來,從此,低頭不見抬頭見,從陌生到熟悉,從心裏曾有的諸多疑問到豁然開朗,孟雪知道了他為什麼不住學校的宿舍,知道了他為什麼獨自帶著一個小女孩來上學,知道了他為什麼在一個午後不好意思的問她以後自己有事的時候能不能幫忙照看小女孩一下,知道了他為什麼每晚都要去飯店打工,知道了他為什麼問自己周圍有哪些小學,知道了他叫穆飛,知道了小女孩叫穆雪琪,是他的妹妹。
時光流轉,這已是穆飛在這的第二個冬季,窗外,瑞雪紛飛,屋內,溫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