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K市
從一場據說毀了方圓幾公裏的爆炸僥幸活下來,柏鳶醒來時,發現自己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同時,也失去了她賴以為生的異能。
慢慢習慣了輪椅上的生活,柏鳶沒有怨天尤人,安靜地守著柏婆婆的大院子,如所有小蘿卜頭所希望的那樣,陪在了他們身旁。
經曆了幾次可怕的複仇,她的安全也成了很多人心中最為著急的首要問題。
比如……
“鳶姐姐,你為什麼又把我請來的傭兵團給遣散了?”
“曉晨,我知道現在就算沒有我的存款,你也能把大家的生計操持得很好。但是,院子裏孩子越來越多,我們不該把錢花在這種無謂的事情上。”
“什麼叫無謂的事?!那些不知好歹的東西知道你現在失去了能力,也不會有多少人再把你的死活當回事,你要我怎麼能不擔心?!前天是槍擊,上周是汽車失控,上上個月是高空落物,這叫無謂的事麼?!當初你拒絕治療的那些家夥現在明顯是衝著你來的,有傭兵保護著你,我才能安心去處理其他的事啊……鳶姐姐,你保護了我們那麼多年了,現在換我來保護你了。”
輪椅被轉了個麵,柏鳶低頭看看被緊緊握著的手,抬頭,微微笑,“曉晨,你的教授又給我打電話了。你在國外有那麼好的機會繼續深造,還是趕緊回去吧。”
“我不要!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麵對危險或是困難!鳶姐姐,我已經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給我五年的時間,我會治好你,然後,然後,嫁給我,好不好?”
猛地被攬進懷裏,柏鳶的頭抵在一個不算陌生卻也不熟悉的懷抱裏,啞然失笑。
貓一般的曉晨弟弟,這是在求婚嗎?
聽說她出事後,他就丟下國外的一切回到了養育他們的地方,一直陪在她身邊。這個用課餘時間跟小夥伴成立了一個研發小組的小天才已經不再需要她的經濟支持,甚至還反過來支持著柏婆婆的慈善事業。不得不說,她身邊的貓少年成長了好多。
隻是……
為什麼曉晨總會讓她想到一個很模糊的人呢?驕縱,刁蠻,不可一世,還有,跟曉晨現在像極了的小心翼翼的嗬護……
很確定自己的生活中並沒有這麼一號人物,但,柏鳶沒法解釋有時在夢中難以言述的影像。
她總在做很荒誕的夢,夢中的她似乎很拉風,身邊也很熱鬧,可是每每她想看清她身邊到底有什麼存在時,卻一無所獲。
可能,她太希望重新站起來了,才有了這種虛無縹緲的念頭吧?
自嘲地笑笑,柏鳶抬手拍了拍曉晨的手臂,“你真把我當成恨嫁的老姑娘了麼?你不是還要見見來麵試的人嗎?先去忙吧。”
眷戀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青春洋溢的臉寫滿了得不到回應的小鬱卒,曉晨有些舍不得放開好不容易才能這麼親近的鳶姐姐。不過他知道懷中的女人對柏婆婆的小院和遺留事業有著怎樣的執念,那他就必須去回報和幫助她完成。
目送貓般古怪的少年離開,柏鳶轉動著輪椅來到窗邊,陽光灑在她身上,她卻不覺得有多溫暖。
曉晨說的很對,那些“意外”還會源源不斷衝著她來。畢竟以前被她拒絕治療的那些人都不是什麼善茬,再加上不知是誰大肆宣揚了她曾經的能力,現在她所經受的不隻是報複,還有很多居心叵測的舉動。
她一直按兵不動,以不變應萬變,誰又知道接下來的日子還能不能這麼“平靜”?
想著想著,柏鳶的視線被窗沿突然悠悠滑出的白色長線條物體吸引,嘴巴張了張,沒喊出聲來。
那是一隻通體淨白的小蛇,不同於一般蛇那樣,它沒有吐信,安靜地滑走到她跟前,微微揚起了蛇頭,用它如翡翠的綠眼睛悄無聲息地與她對視著。
它,可真漂亮啊……
柏鳶還沒感歎兩句,一隻臉上有著可愛粉暈的翠色小鳥撲啦落到了窗沿,小爪子靈巧地挪動著,非常出人意表地和那隻小蛇倚在了一起。
眨巴著眼,柏鳶很想用貧乏的生物知識解釋一下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隨後扭打在一起的一紅一黑兩坨毛球還有訕訕跟在它們身邊的一灰兩金,徹底打消了她探知神奇生物世界的念頭。
她看得出來,黑色那隻脾氣不太好的是貓,灰色那隻也是,紅色那隻小球,勉強長了個狐狸樣,可是,金色那兩隻圓滾滾是啥?
瞬間覺得自己沒常識,柏鳶瞅瞅著一下子變得好熱鬧的窗台,不知為什麼,勾著唇角笑了起來。
“你們是來集體覓食的嗎?真是有趣的組合呢……”
它們都漂亮極了,雖然她從來沒見過它們,但是,她無由來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後腿一蹬,徑直蹦進了她懷裏,那隻胖乎乎的小紅狐狸蹭著她下意識摸上去的手,低低地吱吱著。
像是被傳染了一樣,很快地,柏鳶懷裏就被擠得滿滿當當。
紛紛磨蹭著她,柏鳶不知道這些不請自來的小家夥為什麼和她這麼親近,她隻知道,心裏漾起的暖流遊蕩全身,連早已沒了知覺的雙腿都變得溫暖起來。
她曾經,也有過這麼親密的小夥伴嗎?
腦中盤旋著無數疑問,柏鳶還沒弄清楚,篤篤的敲門聲從身後傳來,她一回頭,四個高大的身影瞬時占滿了她的視野。
他們,他們……
轉過輪椅,柏鳶出神地凝望著四個身長玉立的男人,平時緩慢的心跳換了個節奏,咚咚的,震耳欲聾。
她是第一次見他們,可是,她卻像是認識了他們幾輩子。她叫不出他們的名字,可有幾個幾乎快衝破腦袋的字眼在腦海裏盤旋著,攪得她的頭像要炸裂開一樣。
痛苦地垂下眼,柏鳶錯過了四位客人眼中的狂喜和思戀,自然也不會看到他們克製得太辛苦而止不住發顫的手。
“鳶姐姐,你沒事吧?!”風一樣衝進,曉晨想靠近,卻被柏鳶膝頭那隻有著可怕眼神的黑貓和灰貓震了一下。
搖了搖頭,柏鳶有些疲累地說著:“沒有,隻是頭突然疼了一下,現在好多了。這幾位是?”
“噢,這位是雲祁雲先生,他以後將會是院子裏的專屬醫生。這位是唐憶初唐先生,他將會負責院子裏的一切財政。這位元澤元先生是私人廚師,以後隻會為鳶姐姐一人服務。說到這位……”
一一介紹著,曉晨青稚的臉上寫了些老大不樂意,哼哼道:“這位墨琅墨先生將是鳶姐姐的保鏢,會對你進行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鳶姐姐,他們四位都是弘益大師引介過來的,我確認過,沒問題。你和弘益大師是忘年之交,婆婆生前也最信任弘益大師,我想這四位先生的加入,會給我們現在的處境帶來很大變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