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八,一場春天罕見的暴雨襲擊了整個帝都,
從傍晚至午夜,雨水伴隨著閃電瘋狂的傾泄到城市的每個角落,
暴雨中的皇城,像一個黑色的巨型陵墓,雨水仿佛吞噬掉了平時宮裏永不熄滅的長明燈光、值夜宮人和禁軍的竊竊私語,隻剩下了其中星星點點的磷火,沉默而莊嚴。
一個黑影疾馳在這座陵墓的邊沿之上,鋪天蓋地的雨簾很好的掩蓋住了他的行蹤,卻未能拖慢他一丁點的速度,影子在宮牆上如履平地,踩過數百塊琉璃瓦片,卻沒有半點聲響。
狂風帶著雨水的腥氣從大開的東宮正門中瘋狂湧入,間歇閃過的雷電映亮了坐在正殿主位上的太子那英俊而蒼白的臉龐,他冷漠地看著正殿中央數十條影子,一言不發,
當第十二具殘缺不全屍體被禁軍拖進殿內,太子才有了些許動容,朱唇輕啟:
“王弟,這不過是些聽我使喚的下人,何苦趕盡殺絕?”
聲音往處,倚在宮殿紅柱之下的一位錦衣少年微微笑了出來,
“王兄,這是父皇遺詔,弟弟不敢不從,更何況影刹兵哪裏是一般的下人?為使他們伏法,禁軍可折損了不少英雄好漢。幸有高人相助,否則真得走掉幾個賊人不可。”
太子微蹙柳眉,出言刺道:
“那可真得謝謝你那位出汗出力的俠客了。浩然,同門相殺的感覺如何?”
一名30多歲的大漢從柱後走出,劍眉星目,闊麵重頤,虎樣精神,拱手向太子行禮道:“為國輔正,縱是同門,也隻能忍痛誅殺。”
“天下七劍之一的“雷光”趙浩然,不錯,老三,你可真從我這裏搶了一條好狗。”
少年笑答:“哥哥可是折殺我了,我不過是養一條狗來看門護院,你可是養了一群食人的狼群。古往今來,不管是哪朝的太子,未登大寶便私蓄死士,可都是謀反大罪。”
“我的爪牙隻吃貪官劣紳,與民無犯。王弟,如今世風渾濁,豺狼當道,豪門大族日益勢大,朝中文武沆瀣一氣,在民間吞田並地,百姓民不聊生,對上則欺君罔上,屍位素餐,腐敗不堪。若要清明吏治,重肅朝綱,若無半點武力自持,豈非癡人說夢?”
“開朝一百三十年以來,皇室代代以世家大族為治國柱石,此乃祖宗遺製,百年治世,豈能為你一人私欲所變?王兄,你所思所想為奸邪所控,如今朝內百官,私下皆對你所作所為失望透頂。”
“治世?豪族高門紅牆,良田千傾,百丈高樓上笑論天下。寒族尺椽片瓦,賣兒鬻女,萬裏沃土難覓立錐之地。不通算學者可任戶部侍郎為天下計財,皆因其為輔國公之後,治國良才寒窗十年終為小吏,皆因出生下品,好一個百年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