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1 / 2)

下過這場雨,夏天也就結束了。此時的夜空已映出藍光,孟祥躺在體育場中間望著昏沉的天空,淅瀝地小雨打在臉上,他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可現實卻不停地敲打著他頑強的自尊。

雨停了,天漸漸亮著,清風伴著泥土的清香吹來新一天的開始。這是大二新的學期到校的第二天。此時校園的小路上已活躍起勤勞的影子,食堂的大哥大姐開始上班,三兩個同學跑在被雨淋濕的運動場上。孟祥狼狽的站了起來,收起了一夜的彷徨,回到宿舍,回到他背井離鄉唯一感到安全的地方。

躺在床上,孟祥也覺得累了,睡意朦朧,可他不能睡,因為今天他要麵對高利貸債主的最後通牒,麵對導員催收學費的電話,這一大串的解釋讓他為難。他想起了臨行前家人樸素的囑托,他愧疚不已。

不安的情緒沒有阻止他的睡意,想著想著孟祥睡著了,朦朧中他聽到了室友在叫他,聽到了新生軍訓喊響的口號,他也聽到了電話響,可他沒有理會,也或者說他想要理會,可他似乎已經睜不開眼睛。他昏睡著,他夢到了小時候翻自家院子裏的土牆;夢到了母親帶他進城給他買書包;夢到了往日同學摯友;也夢到了進入大學和父母分離時的興奮與不安。他還夢到了他大學愛著的田一在教室的前排安靜地坐著,突然導員帶著邪惡的麵孔走了過來一把拉住了田一的手向門外撕扯,孟祥在遠處似乎被束縛著,不停地掙紮,掙紮。

孟祥還夢到了許多許多,當他睜開眼,已是深夜十一點多,躺在醫院走廊的病床上,他左手插著針管,邊上坐著他的室友於樂和鄭鳴。

孟祥突然覺得冷,不停地發抖。室友見他醒了立刻都走了過來。孟祥看到大家的目光愈發抖得厲害,他已經逐漸變得清醒,他知道這一天一定發生了什麼,或錯過了什麼。可他剛要去想,頭又開始疼的厲害。

“我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孟祥輕聲的問著,因為他的嗓子也已經沙啞嚴重。

“早晨上課叫你,中午吃飯叫你,都看你睡著便不再叫了。下午導員找你,我們叫你你又沒反應,我們便馬上聯係來了導員,後來校醫測你高燒41度進入昏迷馬上送來醫院。導員剛才都走了,你爸媽應該在來的路上。”

孟祥企圖坐起來,可發現身上已毫無力氣。他拿起手機,翻看到4個未接來電其中1個是導員,另外3個是高利貸的債主。

此時他的手機剛好來了一條短信。田一:如果醒了告訴我。

這是孟祥從軍訓時便初生好感的女生,但由於開始物質條件有限,孟祥從未敢表達。大一的時候孟祥加入學生會,隨後又進入了學生會裏最為瀟灑的“富豪圈”,這個小圈子在別人眼裏無比風光,有很多又帥又富有的男生和一些又漂亮又多才多藝的女生,學校的重大活動都由他們組織完成。

在別人眼裏這個圈子裏的人都是老師眼中的紅人,可以操縱學生會的一切,其實事實也是如此。孟祥加入後,到了大一下學期就被他內部安排當上了生活部部長。於是便開始有人關注他,於是他就開始了滿是交際的生活。他的追求在變,變得開始追求膚淺的社會關係;他的性格在變,他開始效仿“富豪圈”真正富二代的行為方式。他變得有了底氣,也開始悄悄向田一示愛。他覺得這就是青春。

然而距離市區200公裏,一個高速路旁的村子裏,孟祥的老家過著的卻是晚上不舍得點燈的日子。一個月500的生活費更不夠他出去吃幾頓飯。

後來別人介紹他去賭博,從三十塊錢開始,變得一晚上輸贏幾百。慢慢地,半年裏他欠下了4000元貸款,加上利息,他應該還上6000元。於是他拿著家裏籌的2500元學費去賭博企圖翻盤,可結果輸得幹幹淨淨。

他知道自己錯了,可他早已不是為了給母親省2塊錢買藥,不去坐公交車走8公裏回家的那個孟祥了。

此時收到田一的短信,孟祥也不忍心去回,他怕自己的肮髒玷汙了這個冰清玉潔的女生。況且田一會馬上知道自己家境的寒酸,這樣的家庭條件和田一的家庭條件簡直天壤之別。

但此刻孟祥不能去想這些,徘徊在黑暗中,一切都變得冷冰冰,他想回家,回到那簡陋但能感到安全的地方,他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他希望這都是假的。

鄭鳴叫來了醫生,再次測的體溫,42°c。鄭鳴帶著口罩把臉貼近孟祥輕聲地說:"孟祥,你病的突然,在送你來的路上我們以為你不行了,但很幸運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