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雅排行老五,比陸雲闕還小上幾個月,乃是陸府四姨太所生,隻不過她娘在她很早的時候過世了,她便被二姨娘收養。明麵上當成親生的,可暗地裏沒少讓這丫頭吃苦。好在這陸雲雅在人眼皮子底下討生活學會了看臉色,得不到二姨娘的歡心,就經常把陸雲耀巴結得好好的。因此兄妹二人常常狼狽為奸的找陸雲闕麻煩。
而陸雲闕雖整天偽裝成男兒模樣,可實際還是女子之身,而且脾氣秉性又遺傳了她娘的那一套,經常被人欺負了不敢說,除了哭鼻子就是哭鼻子。背地裏,府裏的人都嘲笑她是“軟蛋”和“廢物”。可又有誰知道,這個女孩兒內心的痛苦和辛酸?
“孩兒雲闕,見過父親大人,緩緩來遲,未能及時拜見,還望父親大人莫要怪罪。”
陸雲闕單膝跪地,抱拳行禮,雖然很不適應,可她還是強迫自己做到了。
“菁兒見過老爺。”
“起來吧。”
高座上的男子寬袖微微一揮,眼皮都不曾一抬。對於這個妾室,和這個懦弱無能的四子,他向來不會花太多精力。不過聽說這孩子前幾天受了傷,身為父親的他還是不由多問了一句:“闕兒,聽說你前幾天受傷了?”
“回父親大人,我……”
麵對陸明峰審視的眼神,陸雲闕正要說點什麼,不料二姨娘卻搶先一步道:“哎喲老爺,這事兒啊,是耀兒不好,耀兒他太過爭強好勝,耀兒,還不快過來,給你爹認錯。順便,給四弟賠罪。”
一聲明藍色錦衣的陸雲耀立即上前,學著他娘的那一套開始給陸明峰認錯,又給陸雲闕道歉。
“雲耀,這到底怎麼回事?”
“回父親大人,是這樣的,孩兒牢記你臨走前給孩兒布置的任務,所以孩兒一直謹記不能讓你失望。便每天日以繼夜的練習騎射,空餘時間便摸索父親大人留給孩兒的那套拳法。那天也不知怎的,四弟突然要找我一起切磋,而我一時求勝收切,所以將四弟誤傷……這一切都是雲耀的錯,望父親責罰。”
“難得你肯如此用心,既然都是誤傷,而你四弟又已經無礙,那便作罷。”
“謝父親大人原諒。”
陸雲耀彎彎唇角,一臉得意的站起身來。
他就知道,父親在他和這個廢物麵前,總是會偏袒自己的。
這時的二姨娘也滿意的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很是鄙夷的望了一眼仍舊半跪著的陸雲闕和韓菁兒。
“雲闕,不是父親蓄意說你,你都已經十歲了,性子還是如你娘一般柔弱。你知道嗎?你大哥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是百步穿楊例無虛發。而你,連弓都握不好。你知不知道,這傳出去有多麼丟我的老臉?還有菁兒,孩子都這麼大了,你從不肯讓老夫帶出門去曆練,將來害的可是他的一生,哼,果真應了那句老話,慈母敗兒。”
聽著陸將軍的指責之聲,韓菁兒心中滿腹委屈,卻又不知如何說。抬頭看了看二姨娘嘲諷的眼神,以及大夫人他們的冷眉冷眼,她咽哽著道:“老爺,你是知道的,闕兒從小體弱多病,這一切怪不得她……”
“行了行了,你帶她退下吧。”
見韓菁兒說著又是肝腸寸斷博人可憐的模樣,陸明峰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眼中的冷漠之色,更深了幾分。
身為淮國最有威望的大將軍,他一生戰功無數,卻不曾想到,會生這樣一個懦弱無能的兒子。好在,自己另外的兩個兒子能夠繼承自己的衣缽,否則,他真不知如何麵見地下老祖宗。
“老爺,今晚的家宴……”
大夫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得哀戚的韓菁兒,便欲言又止的追問著陸明峰。就算知道結果,她還是想借老爺的嘴說出來。這樣,便可讓她們母子更難堪一些。
果不其然,陸明峰冷冷的搖著頭,一臉決絕無情的說:“照例讓人送過去。”
韓菁兒認命的垂下頭,三年了,已經三年了,她和雲闕已經三年沒有跟陸家人一起享用家宴了。如今連她自己都懷疑,自己還是陸家的人嗎?
回頭瞥了一眼自己的闕兒,她卻吃驚的發現,這個孩子隨她離去時,並沒有了往日的羞愧與悲涼之色。反觀,她一臉的淡漠與無謂,就好似方才老爺賜給她們母女的屈辱,她並沒有聽到一般。隻是她的目光,在無形中漸漸冷毅,那種異樣的暗芒,似乎並不屬於曾經的陸雲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