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打一個,算什麼英雄好漢!”我氣急,一口氣罵出來,剛想要衝上前去加入戰局,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帶兵器!日月雙劍已然斷成了四截,是斷斷用不成的了,先前也沒顧得上另去尋一把劍來,這時事出倉促,我更是連一個小小的防身匕首都沒拿,當下尷尬地立在這裏,實在是窘迫極了。
此時看書玦與那二人周旋,正剛剛好打了個勉強,那兩個黑衣人招式古怪,出手狠厲,攻勢一招勝似一招,書玦雖是一個人,可防守得也十分嚴密,更令我驚奇的是,他此刻對於這些個出路不明的武功招數,竟沒有驚慌失措之感,隻是沉著冷靜地見招拆招,也並沒有完全拘泥於那些已定的套路,一時間也好似沒有性命之憂。
可他們二人好像鐵了心要取他性命一般,沒有絲毫手下留情的意思。我見勢已不能再不出手,即便沒有刀劍在手,多少也能憑著身形靈巧替他爭取些喘息的機會,這樣想著我立刻就加入了戰局,衝著那兩柄劍來回遊走。
“念之!這不關你的事,快退到一邊去!”書玦見我衝了進來,隻好對我大喊,我知道他是不想連累我,可我哪裏是這麼好說服的。
“這個時候我若是不來幫你,那還算什麼朋友,”我抽了空當對著喊著,“我可不是那種貪生怕死忘恩負義的人!”
雖然刀劍無眼,可那二人卻好似故意不願傷了我一般,寧可麻煩地避開我,我也不願直接方便地一劍將我斬殺而後再輕鬆利落地去解決書玦。
雖然不知是何原因,但我自然很樂意利用這個特權,來來回回地回護著他,眼見他的空當越來越多,攻勢也漸漸展開了。其中一個黑衣人很是不滿的樣子,開始對著我發起了攻擊,有些直指要害的招數竟也使了出來,當下就把我嚇出了一身冷汗,隻覺得連背心都濕了,這樣一來,又要累得書玦來替我擋招,可真是又弄巧成拙了。
倘若多年後有人問我,自顧不暇的人若是還要牽掛著旁人,這個是什麼道理的話,我隻能笑笑告訴他,那定是對自己來說十分要緊的人。隻是當時我並沒有想這麼多,隻是本能得覺得,不能讓他在我麵前受傷,更不能讓他因為我而受傷。
隻見其中一個黑衣人在一劍刺向我左邊小腹的同時,另一手忽地從懷裏一探,而後便將一個物事飛快地朝著他發射了出去,快到我看不清那是什麼,卻沒有多想,也顧不得這邊斜刺過來的劍,直直地就撲過去擋著書玦。
隻聽得“嗤啦”一聲,原是那劍直從我的小腹左側劃到了右側,說是如此,卻是我自己轉身拖出的這劍痕,隨後又聽“撲”的一聲,原是一枚鐵蒺藜刺到了胸口上,我聽得真切,險些要笑出聲來,而後便被一陣劇痛整得呲牙咧嘴,腹部的劍傷自不用說了,胸口更是火辣辣地疼。真是奇怪了,在天山上的時候,平日裏聽邱師父說那些江湖人的故事,鐵蒺藜原是最普通不過的暗器了,怎地居然這麼厲害?
“秦三!不是說過別傷她的麼!”那刺中了我的黑衣人似是也沒有料到我會如此一般,隻是持著劍愣愣地盯著我,那另一人卻早已反應了過來,扔了劍就快步走上了前來,眼神裏竟是有些沉痛一般地看著我,卻不知該做些什麼,雙手緊攥著拳頭,手無足措地站在那裏。
我簡直沒有心思理會他們這倆人到底想幹什麼,直通得倒了下去,趴在了地上,那姿勢足以讓日後的我難堪至極,可那時卻顧不了這許多。隻見書玦似是猛地從夢中驚醒一般,忙蹲下來扶起我,斷斷續續地道:“念之……你怎麼樣……怎麼樣……”
“噝……疼啊……”我痛得直抽冷氣,手腳都似失去力氣一般,一分一毫都挪動不了,隻能癱倒在他懷裏,緊皺著眉咧著嘴,恨不得能昏過去沒了知覺才好。
就在此時,一旁那奇怪的黑衣人顫顫巍巍地開口,卻道:“念之,你竟這樣維護他,真想不到……你可知他是誰?”
沒想到他居然能叫出我的名字,看來竟是認識我的人了。驀地又發覺這聲音的確是很熟悉,聽起來實在是親切得很,疼痛之餘我也好奇地朝他望過去,隻見一雙明眸漆黑如星,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如此光風霽月的目光,眉眼之間,像極了記憶中的一個人,難道是……
一瞥眼去瞧書玦,見他似是如夢初醒一般,目光瞬息萬變,“你,你是……”
他卻隻是看著我,像是等著我回複他方才的問題一般,我隻好道:“他不就是書玦麼,是我的朋友……”
“你隻知道他的化名,但你可知他的本名?”
“不要說了!”書玦出聲打斷,卻遲了一步。
那兩個聲音混合在一起,卻並沒有妨礙我聽清楚他下麵的那一句話,那三個字像是又一把利劍,徑直地捅在我的心上,接著又剜向最深處,直把往年那些記憶不論好的壞的甜的苦的全部都翻了出來,任憑它們在那裏翻騰融合,摻著身上傷口的疼痛,攪成一種不知名的滋味,像是要把我吞噬了一般,我頓時便覺得眼前人影重疊,漸漸人事不知了。
他說:“衛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