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束月夫人(2 / 3)

“哦?原來生死之事居然是可以這樣的嗎?”蘇盞道,“我雖是殺手,可從不殺無辜的人,也不會碰搞不清楚的人,沒想到你竟如此隨意。”

蘇盞是玉麵殺手,這我們早就已經知曉,可除了這一點外,他卻也沒有再透露別的什麼。因為我跟楚遼都是些被不容於世的人,所以正邪的觀念在我們心中實在是淡得很,所以他是什麼身份的人,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不,人必定都會有一些無法忘記的過往和難以啟齒的事情,不是嗎?”

蘇盞聽他這樣說,倒也不好再繼續追問了,既然他已經保證了不會傷害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那麼現在看來他還是很安全的。因為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而後他們便各回各的房間去了,我站在那裏愣愣地想了一回他們方才的對話內容,覺得實在是很浪費腦子,索性也就回房間去睡了。

第二日待到我們商議到底該朝何處去時才發現,邱師父她根本就沒有再給我們透露她那故人弟子的一點點信息啊,那塊綢緞布上並沒有明確地寫明地址,邱師父與那南鄉子也是多年未見麵的了,一時間我們隻覺得事情變得很荒謬,沒錯,我們三人下山是來救人來的,可是我們卻連需要救的人身處何方都不知曉。

三個人都是一臉鬱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臨時跟我們搭伴的書玦公子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不急不慢地道:“南鄉子這個人,我倒是有所耳聞。”

我們幾個一聽,瞬間覺得有了線索,齊齊地都朝他看去。

“聽說他師承中原名門李家,刀法甚是了得,後又曾在西域當過馬賊,對那裏的國家民俗以及特製的毒藥都有一定的了解,不過後來……”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正仔細聽著的我們,才緩緩道,“聽說他降了衛人。”

聽得最後一句話,蘇盞冷冷地“哼”了一聲——因為他不怎麼喜歡衛人,我看得出來,而我低低地歎了口氣,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扯上民族紛爭?楚遼倒沒有什麼反應,我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麵癱表情。

“也就是說,我們要找到他的徒弟,就要先找到他……”我看著書玦說道,“所以我們這就要去帝都麼?”

想起來要回到那個童年呆過的地方我就有些不情願,因為我總是覺得我好像把什麼遺忘在那裏了一樣,一個什麼樣的人,帶著那樣清俊的笑,定定地看著年少的我,在他身後火紅楓葉漫天。我想要想起來,卻又不敢想起來,仿佛是有火苗在那裏麵跳躍一般,碰一碰就會被灼燒到心裏的某個角落。

“不必,因為他並不居住在畢方城。”迎著我們探尋的目光,他道:“大概應是在巫山一帶吧。”

現在我覺得不管去哪裏我心裏都還是隱隱得有些害怕,因為我已經那麼久那麼久沒有踏足中原了,而且在我看來那裏也已經不再有我的立足之地。下山前蘇盞曾安慰我說,念之,你已經二十二歲了,不必害怕,沒有人會再記得那個十五歲的你。

是啊,我已經二十二歲了,可是我很驚恐,因為我覺得我這幾年根本就是白長了,當然,除了容貌身形和武功的變化。在我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蘇盞他是怎麼知道我以前的事的呢,想了一想之後便得出了一個我自以為很合理的解釋,一定是楚遼私下裏告訴他的。

一路上再沒有遇上什麼被突然襲擊一類的事情,大概那些來行刺書玦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厲害,更何況他身邊還有我們這幾個幫手,便更不敢貿然前行了吧。所以書玦比起我們來看真的是愜意閑適地很了,我跟楚遼因為多年生活在天山上,乍一來到中原,胸口憋悶,總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渾身疲倦無力,當真難受得很了。於是整個行程就變成書玦和蘇盞兩個人怡然自得了。

最後行至瞿塘峽時,我們總算適應多了,衣物精減不少,更覺神清氣爽,也有了觀賞兩岸風景的興致。兩岸山峰,陡峭如壁,拔地而起,把一條大江直直逼成中間一條細帶,便如一層銀輝,橫亙在這大地上。從靈霄宮中一路下行至此,日光漸漸不那麼強烈,我原本用來遮蔽強光的黑色鬥篷也沒怎麼用上,此刻眼前清明,心情也不由得分外舒暢。

我站在船首向遠處翹望,楚遼便在船中橫設一幾案,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當真是神采飛揚;蘇盞一副書生樣子負手立在我身後,此刻他看起來真是文弱極了,若不是我早就與他相識,恐怕也要被他這表象所蒙蔽了;書玦今日已換了一身月白春衫,隨意地倚靠在船杆上,看起來飄飄然如仙人矣。而我則著了一身緋色衣衫,我已經好多年沒有穿過這樣鮮豔的顏色了,這讓我很高興,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