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年何月,有一處虛無縹緲空間。撥開迷霧結界往裏窺探,卻是一方大千世界。但見奇峰怪岩,山山鍾靈毓秀;雲氣鼓蕩,陣陣異香氤氳;江河縱橫,層層秋水共染。和熙的天光之下偶爾看見一些光暈,有得疾如星矢,瞬息消失不見。有的尾跡優美,似人間初雪,若往若還。
左前方有一青一黃兩個光點,相互交纏跳躍,並不奪目卻頗為靈動,隨著它們在峰頂雲巔飛舞前進,帶著一抹淡淡的光芒。轉過一處遮天山脈後,眼前陡然變得遼闊,如同到了天地中心。
前方的地勢由於太過巨大,盆地已經不足以形容,不如說是海一般的深淵。它恰好圍成一個圓形,周圍天地的生命氣息到這裏也戛然而止。深淵似乎存在了千百萬年,充斥著無邊的黑暗和蒼涼。因為時間的久遠,黑暗和蒼涼似乎也沉澱成了實質形態。正式這樣的所在,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驚人氣息。如洪荒巨獸,吞噬萬物,詭秘而凶暴,漠視世間一切存在。
在那深淵中心位置,卻奇跡般浮著一座石台。從深淵邊緣望去,隻有米粒大小。由於深淵的漆黑,襯得石台反而明亮。除了明亮這一點外,並不見其他奇特之處。
青黃兩個光點停在深淵邊緣,不再前進。這是它們所能夠到達的地方,再往前,就不被允許了。
半晌,黃光點動了動,發出聲音道:“沒想到最後還是失敗了。”
青光點歎了口氣,道:“都是我的錯,要是我再多使一份力,再多一份力,結果應該——”
黃光點也有些無奈了,不禁打斷道:“青末你可拉倒吧,就你那點神力能頂個雞子用。我們這些都是當炮灰的,下次能多撐幾秒,就算是立功了。”
青光點叫青末,黃光點叫草間。自從聽聞大主神要重開世界,興奮的不行,早早起來就來暗淵占位置。
說完草間看見青末的光暈一鼓一脹,眼看要爆發的樣子,趕緊討好地說:“我就是隨口說說,別動氣,我該打該打。”隨後他轉頭望著遠處,說道:“你看天命輪盤快要開始了,怎麼不見大主神呢?”
他隻是為了轉移話題,青末自然知道,隻是聽見提到大主神,目光不自禁地往石台中心看去。
石台上清淨無塵,隻放置了七張古樸的石椅。上首中間一張石椅顯然是主位,下首六張石椅相對排開。一個小男孩裹了白色長袍坐在下首排位第一的石椅上。他閉著雙眼,肉嘟嘟的小臉上不見表情,看相貌不過五六歲年紀。他沒有任何動作,渾身卻散發著大道氣息,似乎天理法則任其塗寫,日月星辰聽其驅使。
某一刻,白袍男孩微噓了一口氣,陡得睜開雙目,空間時間突然凝滯。他的雙眼看向下方的深淵底部,裹了半晌方收回目光,神態中有無法掩飾的疲倦。他緩緩站起,左手扶著一根獸頭拐杖。隻看他神態舉止,完全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了。隨著他站起身,世間空間才恢複正常。
不過此時的深淵也躁動起來,似是不滿於某種強大力量的製約,開始反抗。黑暗形成的巨浪翻湧奔騰,一個個巨大的漩渦發出轟轟的巨響。
青黃兩個光點這是也遠遠看到了站起身的白袍男孩。青光點突然哽咽起來,他怎能忘記,在最後那場驚天大戰中,為了不使眾神湮滅,大主神耗盡天道之力強行終止劫數,遭到反噬才落得如此光景。
白袍男孩即是大主神,大主神相天!
大主神此刻站在石台中心,微微抬頭,說道:“諸神歸位!”
簡短的四個字,聲音低沉而蒼涼,如九天真雷滾滾,傳遍這片世界的每個角落。
天地間瞬間卷起狂風,狂風過後,天地一片清明。須臾之後祥雲積聚,異香幽浮,隱隱仙音在耳。東南天空突然亮起一個黃色光團,強光閃耀如同烈日。然後西南方向亮起一個藍色光團,靛芒吞吐像藍鯨吸水。緊接著中天亮起一個紫色光團,散發著灼燒一切的可怖溫度。最後一個接一個爭先恐後的在天空點亮。不過數息之間,深淵上方的天空聚集了成千上萬的光團。